若木彩在大床上醒來,一動不動躺著,側耳傾聽。
耳邊安靜無聲,和以往她在出租屋里醒來時車流與霓虹廣告一刻不停的嗡嗡聲完全不同。
這是在花眠家里,若木彩猛然回神。
她看了眼現(xiàn)在的時間,掀開被子爬下床,簡單洗漱了一番后,從行李箱里挑選起今天的衣物來。
現(xiàn)在已經(jīng)快到中午,日上三桿,陽光透過絲絨窗簾的縫隙灑在地板上,給陰暗的房間帶來了些許光亮。
若木彩平日里起得很遲,因為雇傭任務多是在晚上進行的。
那時候適合送人歸西。
推開門,沿著裝飾古典的木質樓梯走下二樓,若木彩穿過前堂進了餐廳。
她剛才問了女傭,住在二樓的另外三個人一大早就走了,這也讓她不由得有些臉紅。
簡單吃完早餐,若木彩走進青芒大廈,沿著一個專用電梯一路登上頂層。
專用電梯是只有擁有權限才能啟用的,因為是花眠找她,所以若木彩成功通過了認證,否則她也只能止步于最后的幾十層。
頂層辦公室。
電梯門打開,若木彩一進門就看見了花眠架在桌子上的光滑腳丫。
“告訴他,我要絕對股權?!?br/> “我們不是慈善公司,要是他再做小動作的話,就找個人做掉他?!?br/> “下一件事。”
黑發(fā)少女態(tài)度強硬,和平日里有些柔軟的樣子完全不同,她眼神微冷,嘴里不斷吐出一道道足以決定中小公司命運的命令,像一座冰山,寒冷而令人不敢靠近。
自昨天的襲擊事件后,云城的暗處便沸騰了起來。
沒有人想過,反抗軍竟然真的敢對這座城市的統(tǒng)治者動手。
反抗軍這次雖然大敗而歸,但卻向云城各界釋放了一個危險的信號,有人想挑釁巨頭的威嚴。
于是吃瓜群眾們便紛紛出來看戲,而一些沒搞清楚情況的家伙,還妄圖想趁這個時候從青芒身上敲下一筆。
當然,這些家伙,花眠都找人把他們送進黑診所,去給云城醫(yī)療發(fā)光發(fā)熱了。
但還是不免有些自視甚高的家伙總跑來礙她的眼。
若木彩安靜地站在她身后,沒有打擾花眠工作。
花眠側過頭瞥了她一眼,然后繼續(xù)對著空氣說話,但桌子上不停動著的小腳丫卻暴露了她的心情,看到姐姐來后,花眠感覺好了不少。
若木彩目不轉睛地看著妹妹,將這副美景收入眼底。
許久,花眠關掉了義眼里的通訊,轉過椅子看向若木彩。
“姐姐。”
若木彩精神一振,期待問道:
“阿眠有什么事要我去做嗎?”
花眠聞言愣了一瞬,她雖然有點事情要交給若木彩做,但還不是現(xiàn)在。
所以她只是笑著搖了搖頭:
“下午,去看看媽媽吧?!?br/> 花眠的話里似乎有種令空氣沉默下來的魔法,兩人頓時無言。
過了幾秒,若木彩輕輕點頭。
“嗯?!?br/> ..................
黑色的浮空車從大樓中段緩緩駛出。
車內(nèi)后座是兩名發(fā)色截然不同的少女,駕駛座上還是那位保鏢,歐陽先生。
她們這次出行沒有帶上秘書小姐,一方面,牧青青并不認識若木愛,跟著過去的話也沒什么理由;而另一方面,就是若木彩對此比較排斥了。
好不容易有一個一家三口團聚的機會,若木彩可不想有什么電燈泡打擾。
浮空車緩緩停在醫(yī)院后方的停車場,兩名少女走了下來。
青芒醫(yī)院的總部很大。
數(shù)十棟巨大的建筑林立在這片人造生態(tài)園區(qū)里,讓人一眼望不盡頭,要不是若木彩昨天來過一次這里,恐怕就算有導航她也容易迷路。
但花眠就顯得駕輕就熟。
貴賓區(qū)的住院療養(yǎng)部大樓,高層的樓道里,花眠一邊在前面走,一邊給若木彩介紹自己給母親安排的這家醫(yī)院。
“這里是療養(yǎng)大樓,是為了那些需要長期住院,但病情不是特別危險的病人修建的,很適合手術后的療養(yǎng)?!?br/> 若木彩母親的病也適合在這里恢復。
若木彩點點頭聽著,沒有開口。
她之前也還算是有錢,五級靈能者的雇傭兵,但就算如此,她也只能負擔母親在中城區(qū)醫(yī)院的高級住院部里修養(yǎng)。
而那里和這邊簡直是云泥之別。
如果在這邊的話,母親的病也會好上不少吧。
能再度見到阿眠,真是太好了...不論是為了母親,還是為了她自己。
若木彩在心里默默想到。
“小時候,我也在這邊住了很久呢。”
花眠的語氣里依然帶著笑意,但說出的話卻令人相當在意。
她沒有親自來過這里,但在自己的記憶中,卻對這邊印象深刻。
十年前的那場爆炸,讓原主在這邊療養(yǎng)了很久。
要不是青芒大廈內(nèi)部后來建立了一個完善的醫(yī)療體系,花眠也沒法回去那邊。
所以花眠再來這里時倒還有點故地重游的味道。
“阿眠,之前生病了嗎?”
聽到這話,花眠的腳步微微一頓。
可她沒有回頭,只是繼續(xù)走在莫名有些微冷的樓道里,聳了聳肩道:
“小時候得過很嚴重的黑晶感染,十年前姐姐也見到過青芒掌門人去世的消息吧,那次實驗室爆炸事故?!?br/> “直到前段時間,我都以為自己馬上就要死了呢...”
花眠的語氣很平常,但說出來的話語卻怎么也沒法令人感到輕松。
而若木彩也確實將心提到了嗓子眼,好不容易見到妹妹,她可不想再度品嘗一次失去的感覺了。
“那現(xiàn)在阿眠你怎么樣?”
她不由得焦急道。
話音落下,前面的黑發(fā)少女慢慢停下了腳步。
花眠回頭。
若木彩一眼看到了那淺綠色的瞳孔,相當好看,讓人一眼想到森林里無人問津的幽潭,一眼望不見底。
走廊里的微風掀起了少女的裙擺,也吹亂了若木彩有些擔憂的心。
迎著若木彩的眼神,花眠輕輕攤開了手,手上,點點浮游的綠光涌現(xiàn)。
“之前不是和姐姐說了嗎,我是靈能者了。”
她笑了笑:“現(xiàn)在不用擔心那些了?!?br/> “噢?!?br/> 若木彩松了口氣。
接著,她又開始回想阿眠到底是什么時候告訴自己這件事的。
翻看了一下近幾天的記憶,無果,可隨之,與妹妹訣別那一晚的畫面閃過腦海。
“我也和姐姐一樣,覺醒靈能了?!?br/> “我也是靈能者了哦,這點小傷,不算什么的?!?br/> 若木彩痛苦的閉上了眼,然后馬上睜開,死死盯著花眠的背影,似乎在擔心她又會離開自己。
在一個豪華病房前,二人停下了腳步。
隨著認證通過的輕響,房門緩緩滑開,一間寬敞卻溫暖的病房就這樣出現(xiàn)在了兩位少女面前。
病房是專家專門設計的,可以讓病人的情緒好上一些,加快病情恢復。
病床上,若木愛睜開眼。
她看向門口,看到自己的女兒和一個帶著面具的女孩子站在那里。
若木愛有些意外。
畢竟女兒昨天剛來看望過她,一般來說,她都會過幾天再來一次,今天是有什么事情嗎?
她不免看向了女兒旁邊的女孩。
似乎是看出了母親的疑惑,若木彩主動開口:
“媽,我和阿...花眠過來看看你?!?br/> 花眠沒有摘下臉上的面具,她有些擔心說了這件事后若木愛會受驚過度,而她自己也需要一些時間準備,這幾年都過去了,相見也不急于一時。
母親身體不好,還是等她出院了后再逐漸告訴她吧。
花眠輕輕點頭,心里閃過這樣的想法。
“這位是花眠,我的...上司?!?br/> “伯母你好?!?br/> 親眼看到許久沒見的這位母親,花眠的心里也有些高興,但就算如此,她也沒忘記用面具輕微地改變下自己的聲音,讓其聽起來和以前有著明顯的區(qū)別。
“花眠小姐...你好?!?br/> 若木愛看了花眠的面具一眼,隨即臉上勾起笑容,禮貌笑道。
她本能覺得這個女孩好像有點不對勁,但具體是哪里不對她也說不出來。
聽著母親對阿眠的稱呼,若木彩心情有些微妙。
于是她趕緊轉移了話題:
“她聽說了媽你的情況后也很擔心你,所以就和我一起來了?!?br/> 花眠默默點了點頭,若木愛則笑笑:
“那多謝你了,花眠小姐?!?br/> “其實,能到這里住,我就已經(jīng)很吃驚了?!?br/> “阿彩她,明明感覺不久前還是可愛的孩子,一轉眼就這么靠譜了啊?!?br/> 花眠順著她的話頭微微頷首,然后轉過頭去:
“您有一個優(yōu)秀的女兒?!?br/> 若木彩有些羞澀地撓了撓臉頰,不好意思低下頭。
被妹妹夸,可比被別人夸的殺傷力大多了。
“錯啦,是兩個。我還有個女兒呢,可惜她去的早?!?br/> 話題突然轉移到自己身上,花眠抿了抿嘴,略微感到有些不太自然。
“......”
她總覺得若木愛看出了什么,所以一眼不發(fā)。
“我來給你講講阿彩和她妹妹以前的事吧...”
沒注意花眠的反應,母親笑盈盈地開口。
接著她便聊起了從前。
若木愛似乎心情很好,所以看著她高興地樣子,花眠也沒忍心打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