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陵城,西陵河。
此刻的西陵河面上漂浮著數(shù)以千計的河燈,河燈上燭火搖曳不定,隨波逐流,飄向遠方。
河面上漣漪蕩漾而開,便有粼粼波光閃爍,波光于星空中的月光,一個天上,一個地上,交相輝映。
遠遠望去,那長長的西陵河上仿佛成了燈河,數(shù)以千計的河燈飄在河面上,場面極其的壯觀。
在西陵河的兩岸,有著諸多西陵城的百姓在心誠情真,雙手合十,目送著自己放下的河燈飄向遠方。
在河邊上,也還有百姓一個接一個的將河燈放在水面,手輕輕撥弄水面,激起漣漪,將河燈撥遠離岸邊。
數(shù)得清的,是西陵河上漂浮的千盞河燈;言不盡的,是西陵城百姓對西南大營十萬英魂的哀思和敬意。
將士守邊境,青山埋忠骨。
這些為了守護王朝的將士,值得世人銘記于心,值得史官書寫在冊,值得后代子孫萬般敬仰。
在一處人比較少的河岸邊上,有著兩道身影在忙碌,一人蹲在河邊上手里折著紙船,另一人則是彎腰在準備蠟燭。這兩人顯然正是李未天和蕭解語。
蕭解語沒有加入西陵百姓的放河燈隊伍,而是選擇了一個相對比較安靜的河邊,因為,他有很多的話要對心中的那個人說。
李未天挺直腰桿,伸了一個腰,還用手捶了捶自己的后背,似乎腰有些酸疼一樣,目光轉(zhuǎn)過,看向蹲在河邊上還在折紙船的蕭解語,輕聲開口問道:“已經(jīng)折了這么多紙船,你還要折嗎?”
李未天看見蕭解語的周圍擺滿了紙船,少說也有上百只,這些紙船全都是蕭解語折的,自從他一蹲下之后,就沒有再動過了。
蕭解語聽得李未天的聲音,回應(yīng)道:“這些紙船全都用得上的,你放心好了,一只都不會浪費。”
李未天看著蕭解語,眉頭皺起,說道:“一個人,一只紙船應(yīng)該夠了吧!何必準備這么多呢?”
蕭解語搖了搖頭,臉上是執(zhí)拗的表情,說道:“一只紙船不夠,萬一燭火被風(fēng)吹滅了呢?保不齊風(fēng)一吹將紙船掀翻了呢?總之還有很多種不確定的情況,一旦那些情況發(fā)生,如果只有一只紙船的話,他就收不到了!”
“有備無患,多準備一些,他就可以收到了?!?br/>
“這上面有我想對他說的話,雖然我不知道他能不能知道,但是這或許是唯一的方式,明月江流會把我的思念和話語帶給他?!?br/>
李未天不知道在蕭解語的心里那個人有多么的重要,也不知道蕭解語等了那個人多久。
心中無時無刻不在期盼著那個人會突然出現(xiàn)在眼前,但是最后等來的卻是一道圣旨,尸骨無存。
在得知圣旨的那一天,他直接是暈了過去,待得醒來的時候,像是生了一場大病一樣。
多年的等待,等來的卻是一道尸骨無存的圣旨,可想而知,這對蕭解語的打擊有多么的大。
蕭解語,應(yīng)該有許多許多的話想對那個人訴說吧!
道不完的思念,言不盡的歡喜……
李未天也覺察到了蕭解語的情緒有些許不對勁,心突然疼了一下,很不是滋味,有一種無法用言語來形容的難受,看向蕭解語的眼神里盡皆是心疼之色。
似乎,蕭解語的情緒能夠影響李未天的情緒,或者說是有某種感應(yīng)。
“如果那個人知道在這世間有一個人還心心念念想著他,那個人一定會感到萬般榮幸吧!”李未天看著蕭解語,猶豫了一下,然后開口,試圖緩和蕭解語的情緒,“你能不能告訴我你要找的那個人叫什么名字???西南大營的將士我也認識不少,或許你要找的那個人我恰巧認識也說不定呢!”
他實在是有些不忍看蕭解語如此的難過,雖說西南大營十萬將士命喪了黃泉,但是加上他,也還有十八人活著。
萬一蕭解語想找的那個人就是十八人當中的一個也說不定呢!
聽得李未天的話,蕭解語的身軀猛的一顫,心頭一緊,頓時紅了眼眶,對那個人的思念再度占據(jù)了他的心間,一滴飽含著思念的淚珠滴在了他手里剛剛折好的紙船上。
蕭解語沉默了下來,好一會兒后,苦笑了一下,方才開口說道:“即便是你認識他又怎么樣呢?他人已經(jīng)死了,尸骨無存!難道你能讓他起死回生嗎?”
話音響起,蕭解語的手停在了半空,一動不動。
轟。
李未天的腦海中也是如遭雷擊一般,震蕩了一下,身軀猛的一顫,蕭解語的話,讓得他很是自責(zé),很是內(nèi)疚。
是的,是他沒有保護好西南大營的十萬將士,是他沒有識破昆侖劍尊的陰謀詭計,如果不是他一怒之下追出大營,西南大營的十萬將士也許就不會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