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曼在自己院子里,數(shù)著水娘子剛送來的銀票,順便讓苜蓿將新做好的貨又送出去。這一個月來,雪花膏風靡全京城,已經(jīng)是供不應(yīng)求。季曼做雪花膏速度有限,故而價格一路上漲,小盒子的雪花膏都漲到了二十銀一盒,抵上普通人家半年的生活用度。
水娘子是個會經(jīng)營的,貨到了,先去送給幾家得罪不起的夫人小姐,之后才敢開出名額來賣。聽說外頭還開了黑市,大盒子的雪花膏已經(jīng)炒到了一兩黃金一盒。
雪花膏這么暢銷,水娘子自然是想多讓季曼給點貨。但是季曼以物以稀為貴的理由,依舊每個月只給一百盒。
苜蓿忍不住道:“主子,這么掙錢的東西,咱們不如多雇傭幾個人來做?”
季曼搖頭:“多就是禍,別貪心。”
不過看著這么多銀子,季曼開心得很,走在路上腰桿都挺得直。要不怎么說經(jīng)濟獨立的女人才有獨立人格呢,自己能養(yǎng)活自己,底氣就足了。
所以當老夫人緊繃了臉,溫婉眼睛通紅地坐在主院里的時候,只有季曼一個人很是淡定地看著一邊椅子里一臉?gòu)尚咦哪剿纭?br/>
慕水晴今兒在老夫人院子里伺候,本來正布菜呢,聞著一道魚的味兒,不知怎么的就吐了。老夫人本來要怒,卻像是想到了什么,連忙讓人傳大夫。
幾個資格老的大夫逐一把脈了許久,才確定慕水晴是懷孕一個多月,算算日子,應(yīng)該也就是溫婉去求送子觀音,慕水晴伺候陌玉侯那幾天。
這無異于狠狠打了溫婉一巴掌,哭不得,笑不出,一個人關(guān)在屋子里許久,才眼睛通紅地出來。
陌玉侯本來是去宮里了,聽著消息也連忙回來,臉上看不出高興還是不高興,進來就站在了溫婉身邊,朝老夫人見禮。
“有后了也是好事。”老夫人過了許久才淡淡說了這么一句,很顯然,她雖然喜歡抱孫子,卻也是要看出生的。到底是陌玉侯的第一個孩子,叫一個侍妾先懷上就算了,還是個背景不怎么干凈的侍妾。
藝妓為妾是為人不齒的,然而這慕水晴卻是先被太子收了去,教養(yǎng)了兩年,十九歲的正好年華,就送進了陌玉侯府。
就算只是個藝妓,那也是被太子鑲上了金邊的藝妓,代表著太子的意思留在這里,陌玉侯自然是要買賬的。
可是買賬歸買賬,也就想讓她一直當個侍妾就罷了。誰曾想,她竟然是侯府里第一個懷上身子的。
老夫人能高興就有鬼了,巴不得她生個女兒出來,遠遠地打發(fā)了去。
季曼事不關(guān)已地站在一邊,打量著屋子里眾人的神色。寧鈺軒的眼睛一直在溫婉身上,壓根就沒看慕水晴一眼??雌饋硭麑@肚子也不是很上心。
“婉兒安排一下吧,有了身子就不能那么隨便,多添兩個丫鬟婆子看著,吃的東西也小心著些?!崩戏蛉朔愿懒艘宦暋?br/>
溫婉連忙站起來,低頭道:“是?!?br/>
陌玉侯看她這有些怨又有些委屈的臉,心下嘆息一聲,等這邊安排好了,各自散場,他才拉著溫婉一路往薔薇園走。
季曼看著慕水晴有些發(fā)青的臉色,不由地幸災樂禍。她一定以為有了身子就可以橫著走了,哪里知道寧鈺軒照舊沒把她放在眼里,從進來開始到現(xiàn)在,都只看著溫婉一個人。
“可小心著點?!弊咴谛÷飞?,季曼看著身后被兩個丫鬟夸張地扶著的慕水晴,笑道:“看起來沒誰稀罕這東西,不過你也得護牢實些?!?br/>
“你說什么?”慕水晴咬牙,氣得手發(fā)抖:“誰不稀罕我的孩子了?”
季曼聳肩,她就不信她看不出來,不過刺激孕婦是不道德的,她還是少說一句,轉(zhuǎn)身走自己的路。
慕水晴站在原地良久,柳寒云從她身邊目不斜視地走過,千應(yīng)雪也淡淡地經(jīng)過,沒有一個人多看她一眼。最后出來的齊思菱倒是停了下來,卻只是說:“在這個關(guān)頭得罪夫人,真是很差的一步棋?!?br/>
慕水晴臉色難看得緊,慢慢走回自己的院子,晚飯都氣得沒吃下去。
這邊薔薇園,溫婉已經(jīng)默默哭了半個時辰了,寧鈺軒一點辦法也沒有。什么法子都用來哄了一遍了,溫婉卻還只是哭。
“你是怨我么?”他道:“晴兒也是你主動讓我去寵的?!?br/>
“你還反過來怪我?”溫婉小脾氣上來,哭著道:“別的女人比我先懷了你的孩子,你還不許我哭了嗎?”
寧鈺軒語塞,偏偏她哭得他心里難受,只能煩躁地站起來往外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