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乎是下意識地,王凡大喊出聲:“屠百仞,小心!”
就在王凡喊出聲的同時,孫公公手中的圓筒輕輕一轉(zhuǎn),無數(shù)牛毛一般的呈細(xì)針鋪天蓋地之勢爆射而出。
如此細(xì)的針,任何一根的威力卻都不輸子彈,屠百仞所倚靠的大樹足有兩人合抱,但在瞬間就被削去了下半截。
巨樹倒下前,王凡松了口氣。
不知是不是因為自己提醒的及時,屠百仞在那一瞬間逃出了細(xì)針覆蓋的范圍。
然而,王凡是高興得太早了。
因為他的喊聲,孫公公也轉(zhuǎn)身看了過來,而他手中握著的圓筒,也跟著轉(zhuǎn)了過來。
摧毀了那棵大樹的狂暴針雨還沒有停歇,肆意地摧毀著路徑上的一切,朝著王凡旁邊樹上,依然在吊床上熟睡的人襲去。
“曼兒!”王凡臉色劇變,朝著甘巧曼撲了過去。
時間在這一刻仿佛變慢了。
王凡傾盡了全部的力量,在時間的河流中掙扎著向那個身影靠近。
但是,哪怕用上了滑步,他也只能眼睜睜看著甘巧曼熟睡的吊床從綁在樹上的一頭開始,漸漸被暴雨摧毀。
十幾米外的老人只需要微微轉(zhuǎn)動手腕,卻是他用盡全力都無法追上的距離。
兩個月前失去愛人和同伴的痛苦和恐懼,再次涌現(xiàn)在心頭。
王凡只能絕望地伸手,試圖抓住那個每天喊著自己哥哥的人。
兩天前,甘巧曼的笑顏仿佛再次出現(xiàn)在他眼前:
“哥哥,比武招親的時候,千萬不要手下留情哦,曼兒可不要嫁出去!”
“為什么?因為嫁出去以后就不能再纏著哥哥了呀!”
“除非是哥哥不要曼兒了,不然曼兒要纏著哥哥一輩子,哪怕哥哥去了地府也別想丟下曼兒!”
她叫一天我哥哥,就永遠(yuǎn)是我妹妹!
無論如何,她也不能死在這種地方!
王凡眼框中久違地出現(xiàn)了點點星光,他的雙拳攥緊,仿佛再次回到了那一天。
瑩瑩口中的命運(yùn)一刻。
那一天,自己也是如此的無力。
不同的是,那一天自己本來也會和愛人以及同伴一起死去,而這次,會死的,只有曼兒!
這也是所謂的命運(yùn)的話,這樣的狗屁命運(yùn)!
我不接受!
快動起來,再快一點,這樣拖拖拉拉的身體,要你有何用!
在這一刻,王凡甚至沒有覺察到,自己的速度突然提升了一截。
但是,距離救下曼兒,依然不夠。
不要死,不要死,不要死??!……
仿佛聽見了王凡內(nèi)心的祈禱,甘巧曼腰間的玉牌突然微微一閃。
下一刻,王凡眼前視線猛地發(fā)生了變化。
那咫尺天涯般的三米距離,瞬間消失不見,他面前的,只有甘巧曼沉靜的睡顏。
“趕上了嗎,太好了!”
王凡猛地抱住甘巧曼,用自己的身體化作了保護(hù)她的一道墻。
沒有給他任何思考時間,下一刻,劇痛將他吞沒。
“呀??!咦?哥哥為什么?”
甘巧曼被突如其來的擁抱驚醒,下意識發(fā)出了尖叫,不過看到抱住自己的人時,表情化作了疑惑。
下一刻,她的視線中,只剩下了紅色。
對她而言,這樣的場景似曾相識。
就在九天前,父親為了保護(hù)家人而死在涂山寨當(dāng)家手中時,鮮血也是同樣的顏色。
哥哥?死了!
為什么?
她的意識仿佛凝固在這一刻,就連被哥哥擁抱著摔倒在地都不記得。
隱約間,遠(yuǎn)處傳來夾雜著震驚和憤怒的聲音:“是唐門失傳暗器暴雨梨花針,你為何會有這個東西?”
“砰!”遠(yuǎn)處什么東西被打中了。
甘巧曼呆呆地抱著變成血人的哥哥,腦海中一片空白,對遠(yuǎn)處傳來的聲音毫無反應(yīng)。
屠百仞將孫公公打飛后,拔刀砍出,就在刀鋒已經(jīng)落在這個老人脖子上時,他強(qiáng)行將刀停住了。
孫公公滿臉恐懼,下半身傳來惡臭的氣息,竟然是被嚇得失禁了。
“閹狗,慶幸自己是皇帝身邊的人吧,我若不是朝廷的人,也定將你碎尸萬段!”
屠百仞收起刀,厭惡地看著趴在地上的孫公公。
隨后,他轉(zhuǎn)身走向坐在地上仿佛化做雕塑的甘巧曼。
看著被她抱在懷里,背上已經(jīng)完全變成了一灘血糊的身體,他嘆了口氣道:“白姑娘,節(jié)哀順變!”
沒有人理會他,甘巧曼甚至沒有扭頭看他一眼。
而那個血肉模糊的身體,更不可能做出任何回應(yīng)。
“白少俠是為了救我而死,屠某卻無法為他報仇,可惡!”
看著這對兄妹,屠百仞猛地握緊了拳頭。
“白兄弟,原諒?fù)滥?!在下還要留著有用之身報效大明?!?br/>
他突然抬起頭,冷冷的盯著遠(yuǎn)處再次將手伸進(jìn)懷里的孫公公道:“手動一下就砍手,腳動一下就剁腳,只要留著你這條命,皇上那里怎么都能解釋對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