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清韻趁著起身的時間，打量了一下李太妃。
李太妃一身褐色衣裳，顯得很黯淡老氣，手上戴了一串楠木佛珠。人看著有些瘦削，容貌看著端莊溫和，年輕時可見必定是個美人。也是，不是美人也進不了宮。
李太妃的失態(tài)只有一瞬間，顧清韻一起身，她已經(jīng)放開手，重新站直了。
聽到顧清韻說自己是伺候夏天棄的，她微微有些愣神，看向自己身后的管事嬤嬤。
那嬤嬤走到太妃身邊扶著她胳膊，低聲說，“就是那個，棺生的�！�
這時候，夏天棄已經(jīng)起身，轉(zhuǎn)身離開李太妃一些距離，請安道，“孫兒夏天棄，給太妃娘娘請安�！�
憲宗說要待李太妃如母，雖然不是太好，在宮里也是非常尊崇，謝皇后每月都要帶妃嬪們?nèi)ビ滥甑钫埌�。夏天棄自稱一聲孫兒，倒也合適。
李太妃顯然想起了夏天棄是誰，聽到這聲帶著童音的請安聲，微微轉(zhuǎn)身，看到夏天棄，略微有些意外。
三皇子夏天棄在宮中一直是個透明人。
李太妃知道，宮里的日子不好過，甭管是妃嬪主子還是皇子公主，不受寵沒靠山，混得可能還沒一個有臉的奴才好。
夏天棄認母妃的事，她也是知道的，那時她還感慨過，只怕這孩子在宮里活不了多久。但是，她也只是感慨一聲罷了，在宮里誰又容易呢？她一個寡居婦人，唯一的女兒也被送去和親，還客死異鄉(xiāng)了……想到女兒，她忍不住又看了顧清韻一眼。
這個宮女，今日的發(fā)型發(fā)飾，乍一眼看去，竟然跟她的升平有幾分相似。
她的升平，是六月的時候離開帝都，而死的時候，也是六月……那時候，她護不住女兒，皇帝舍不得自己的親妹妹，為了與匈奴議和，逼著升平去和親。
那年，升平只有十五歲，抱著自己說，“母妃，升平不孝，以后母妃要保重自己，不要掛念升平……”
“太妃娘娘……”顧清韻疑惑地叫了一聲，打斷了李太妃的沉思。
李太妃看她有些局促不安地往夏天棄身后站了站，夏天棄好奇地看著李太妃，“太妃娘娘，可是清韻有何不妥？還望您看在孫兒份上，莫與她計較�！�
李太妃搖頭，“原來叫清韻，倒是好名字。我只是一時失神，與她無關(guān)，三殿下莫要責怪她�！毕肓讼耄洲D(zhuǎn)頭跟身后的嬤嬤說，“素心，你幫我給三殿下送份見面禮，這么多年，我還是頭一次見到三殿下呢。”
“孫兒是不祥之人，不敢求見太妃娘娘�！毕奶鞐夁B忙請罪，“今日是奉皇后娘娘之命，來梵音殿聽經(jīng)祈福。”
李太妃又打量了他幾眼，眼神一垂，看到夏天棄腳邊那個薄得只有一層錦緞的蒲團，又看了顧清韻一眼，笑著說好，“元一法師是報國寺的有德高僧，你小孩子家家，能坐得住聽經(jīng)，很好�！�
本就是偶遇，李太妃閑話了幾句，帶著身邊那個叫素心的嬤嬤會到正殿，聽元一法師念了一段《地藏經(jīng)》，才起身離開。
走出梵音殿，李太妃忍不住抓住嬤嬤的手，“素心，你看她……像不像升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