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祝攤開邸報(bào),正翻到楚映嬋宗門招收學(xué)生那一欄,湊近了拿給林守溪看。
“我要見楚映嬋,我當(dāng)面與她說?!绷质叵獩]有去看邸報(bào)。
“不行,小師姐說了,她現(xiàn)在不想見你,等你加入了咱們的宗門,師姐會親自接見你的?!卑鬃UJ(rèn)真地說。
不想見……
楚映嬋雖墮至元赤境,但以她之能,勝過玄紫境的自己應(yīng)不難,既然她不愿相見,那說明她的神侍令可能還在。
神侍令是神明的咒語,局限雖也不小,但絕非可以輕易破解的。
牽制楚映嬋的手段還在,林守溪也放心了些。
“你們的宗門?”慕師靖的關(guān)注點(diǎn)則在別處。
“對呀對呀?!卑鬃Ed奮地說:“小師姐的宗門如今職位空虛,白祝不才,就暫時(shí)擔(dān)任了左護(hù)法、右護(hù)法以及副掌門一職,你要是加入了,白祝是可以讓賢的!”
“……”
林守溪覺得,白祝在楚映嬋宗門的地位,與自己在三花貓王朝的地位倒是大同小異。
“非加入宗門不可么?”林守溪問。
先前聽到了外面的流言,林守溪便知楚映嬋也面臨著困境,他倒是不介意做個有名無實(shí)的記名弟子,只是他不愿再做沒必要的耽擱。
“是的,一定要加入的。”白祝堅(jiān)定地說。
剛剛沐浴的慕師靖坐在桌面上,她交疊雙腿,玉指輕抵下頜,看著這一幕,微笑道:“看來這位楚仙子是打算霸王硬上弓了,我家弟妹該不會是要換人了吧?”
林守溪也大致明白楚映嬋的意圖。
楚映嬋應(yīng)是被她師尊逼著開設(shè)了宗門,招收不到弟子,自己的到來無異于自投羅網(wǎng)、雪中送炭,她當(dāng)然不會輕易放過。
慕師靖接過這份神山邸報(bào),展開看了看,輕輕念道:“楚門……倒是簡單的名字,以后我若也開宗叫什么呢?慕門?師門?”
“咦,慕姐姐不去繼承魔門嗎?”白祝好奇地問。
又一板栗落下,白祝抱著腦袋,委屈巴巴。
“想好了嗎?”
慕師靖摞下邸報(bào),居高臨下地看向林守溪。
“既然她非要如此,那我就去試試吧。”
林守溪不喜歡這種被強(qiáng)迫的感覺,為了小禾他決定暫時(shí)忍讓,反正有神侍令在,等找到小禾后,他自可以‘報(bào)復(fù)’這位師父。
“好,事不宜遲,那就走吧?!蹦綆熅篙p盈地躍下桌面。
“你干嘛又要跟著?”林守溪不悅。
“我身為姐姐,當(dāng)然應(yīng)該去送弟弟上學(xué)呀。”
慕師靖將薄襪順著足尖捋上小腿,與肌膚嚴(yán)絲合縫地貼著,她踩上漂亮的鹿皮小靴,在鏡前理了理衣裙,準(zhǔn)備出發(fā)。
“嗯嗯,雖然慕姐姐是妖女,但畢竟是你的親姐姐,哥哥的態(tài)度也不能太差哦?!卑鬃D笾∪棺?,誠懇地說。
林守溪看著白祝一臉認(rèn)真的模樣,無奈點(diǎn)頭。
慕師靖從身后走來,拍了拍他的腦袋,“好好聽白祝的教訓(xùn)?!?br/>
“好,姐姐你也要好好聽師尊的教訓(xùn)?!绷质叵馈?br/>
“放心,我在師尊面前可是很乖的,滴水不漏的乖哦。以師尊的眼力,根本看不出什么破綻的?!蹦綆熅感v如花。
白祝在一邊聽著,只覺得慕師靖的師尊是個大笨蛋。
“嗯?白祝為什么這么看著姐姐?”慕師靖眨了眨眼,問。
“白?!鬃_@是仰慕姐姐?!卑鬃G?。
“乖?!?br/>
慕師靖拍了拍她的腦袋,坦然接受了這個謊言。
臨走之前,慕師靖隨手將那份邸報(bào)取來翻閱,上面內(nèi)容五花八門,標(biāo)題也寫得很是引人注目:
“不閱必悔,你不可不知道的修真技巧……”、“太古時(shí)期十大兇獸排行,蒼碧之王竟只可墊底!”、“首次解禁,三百年前神守山主之死另有隱情?”
慕師靖津津有味地翻了翻,很快翻到了那幾大排行榜,與林守溪一樣,她的目光也首先落在了這神女榜上。
“那位楚仙子不是被你說得很漂亮嗎?為何前十沒有她的名字呢?”慕師靖問白祝。
“因?yàn)檫@個榜單是要綜合境界、家世、容貌排的,小師姐以前可是穩(wěn)居前十的,現(xiàn)在跌境跌太厲害了,上榜自然也就難了?!卑鬃閹熃戕q護(hù)。
“原來有這么多門道呀?!蹦綆熅溉粲兴嫉攸c(diǎn)頭。
“對的哦。”
“這位排名第一的時(shí)以嬈是誰?好奇怪的名字?!蹦綆熅刚f。
“時(shí)以嬈呀……她可是祖師山赫赫有名的神女哦,傳說她的容顏與千年之前的某位始祖真仙很是相似,對了,慕姐姐還記得白祝說的圣壤殿七澄凈神女么?她就是其中之一哦,所掌管的劍是七柄罪戒之劍之一的‘漠視’,是真真正正、名副其實(shí)的冰山仙子?!卑鬃?吹碾s書多,故而對此如數(shù)家珍。
“真真正正的冰山仙子?難道還有假的嗎?”慕師靖淡淡地問。
“有呀,嗯……其實(shí)大部分冰山仙子都是面冷心熱的,比如我家?guī)熃恪贿^時(shí)以嬈不一樣,所有掌管罪戒之劍的神女,與劍名相應(yīng)的性情便會被放大到極端?!卑鬃R允直郛嬃藗€大圓,說。
“原來如此?!蹦綆熅更c(diǎn)了點(diǎn)頭。
“七柄罪戒之劍是哪七把?”林守溪問。
“這個啊……垂憐、贊佩、哀傷,嗯……”白祝掰著手指頭,搖了搖頭,“白祝也記不清了,總之代表的就是人的七種性情了?!?br/>
慕師靖繼續(xù)翻著,又問了白祝幾個人名,白祝一一作答。
下了樓,林守溪將鑰匙歸還,在異樣而驚詫的注視中走出了這間客棧。
慕師靖可以清晰地聽到身后議論的聲音,有的人在猜測著他們的身份,拿出了神女、仙人榜一一對照,有的人則對著少年的艷福羨艷不已,也有認(rèn)出了白祝的,猜測這是仙樓樓主新收的弟子。
白祝跟在他們身邊,也威風(fēng)凜凜,她可以想象,以后林守溪哥哥與慕姐姐的名字,一定能橫壓此榜,將其余天驕壓得喘不過氣來。
白祝引著他們?nèi)ネ瓶丈降淖陂T報(bào)名之處。
云空山一年會招收兩次弟子,分別是四月和十月,最近這段時(shí)間,山間的學(xué)堂正是熱鬧之時(shí)。
今天是報(bào)名的最后一天,林守溪也算來得湊巧,險(xiǎn)些就無法趕上了。
白祝騎在云螺上,領(lǐng)著他們走過了山下的小鎮(zhèn),越過溪流不止的紅草灘,走上了橫跨河岸的白玉橋,橋面很寬,上可走馬,前方則是一片桃林,此時(shí)明明是秋天,但山間桃花卻開得爛漫非凡,仿佛是山上仙人隨手播下的云霞,慕師靖想要折下一枝插在發(fā)間,白祝連忙阻止,說這里的話不可亂折,被發(fā)現(xiàn)了是要罰錢的。
于是慕師靖順手折下一枝,插入了白祝的發(fā)間。
云空山不愧是人間神山,仙人居所,雖在山下,但沿道皆有玄巖鋪路,兩側(cè)的林間仙葩開遍,可見鹿與鶴的影,它們半點(diǎn)不怕人,還主動親近討食,白祝沒有帶食物,只將桃花插上了鹿角,栽贓給小鹿。
時(shí)近中午,山上古鐘沉渾的聲響遙遙傳來,越過桃林的遮掩向上望去,巨峰之上煙繚霧繞,重樓疊翠,它們構(gòu)筑在陡峭懸崖間,飛檐可連星漢。
琉璃瓦,丹漆鼎;獸吞爐,龍繞柱,人間所想的仙家氣派大抵如此,再往上方云海洶涌,真正的山頂風(fēng)光無法看見,而宮語所在的仙樓,更在這云海更高處。
“神山都是如此么?”林守溪問。
“這倒不是?!?br/>
白祝搖搖頭,說:“好像只有云空山是這樣子的,神守山的風(fēng)格就非常樸素,上山的路都是靠人踩出來的,石階上長滿了苔蘚,里面的建筑也很古樸,這樣描金畫棟的場景是見不到的,對了,里面的修道者穿著也很樸素,譬如我?guī)熥鸬哪镉H,以前就是神守山的大人物,她這般厲害了,平日里也只穿一襲青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