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馬鎮(zhèn)東二十里的河灘上,滿地都是尸體,血水沿著碎石的縫隙滲進(jìn)河中,竟將河道都染成了紅色。
黑山邁過尸體終于蹣跚著走到了許悠的身邊,他抱起許悠,非常努力的站起身,往河邊走了兩步,終究力竭,跪在了岸邊。
那年山花爛漫,二十多歲的那圖黑山與許悠在大雪城外的長留山相遇相愛。但許悠身份特殊,時常需要進(jìn)入中原執(zhí)行潛伏任務(wù),最后的一次時間最長,在青石宗一待就是二十年。
他們一生從相逢后便聚少離多,到了今天,總算可以再不分離。
黑山抱著愛妻面北而跪,吐出了心中最后一口氣。
陳凡一直站在尸堆中看著黑山和許悠,直到黑山氣息散盡,他才走過去一把火燒了兩人。
這下子他們倆才算真正的你中有我,我中有你,誰也不能將他們分開了。
烈火焚盡有情人,陳凡轉(zhuǎn)身欲走,卻被侯勇持劍攔下。
陳凡皺了皺眉,并未說話。
“這位前輩,不知與我青石有何淵源?”侯勇滿臉都是崇拜、崇敬,全然沒有因為對方殺了章放而有任何的敵意。
陳凡沒有理會他,人影在虛空中一閃,已經(jīng)在三十步之外青鬃馬邊。
駕馬而去。
侯勇看著灰衣人的背影消失在雨夜之中,搖搖頭嘆了一聲,轉(zhuǎn)而走到蘇子沫身邊。
蘇子沫臉色蒼白,她抬頭看著侯勇,哀聲道:“師兄,李劍死了!”
陳凡強(qiáng)撐著一口氣騎馬跑出二里地,眼前一黑,摔于馬下……
這一夜暴雨如瀑,總算到了天明時漸漸停歇。
雨后青山更青,到處彌漫著清新的味道。
官道上,一匹大馬飛馳,毫無顧忌的踩在泥水之中,泥水濺在路人的身上,路人本想破口大罵。但瞧見這人一襲昂貴的紫色錦服,馬鞍下掛著長劍,到嘴的臟話變成了嘟囔,只能默默擦去身上泥漬,腹誹兩句。
到了一處橋邊,大馬駐足,這位紫衣劍客翻身下馬,跳下橋,沿著河道向下找了十里。
便到了血?dú)鉀_天的一處河灘,在遍地的尸體中,他很快找到了一個獨(dú)臂,也穿紫衣的人。
“章兄!”紫衣人以手撫胸,悲慟不已。
此人正是接到章放紅隼飛信,一路馬不停蹄從燕國趕來的盧種。
盧種和章放是多年摯友,兩人又因青峽翻船之事一起受了責(zé)罰,這兩年他們?yōu)榱朔P都在追蹤許悠和黑山。
章放收到朱雀堂的密信后,便通知了盧種。原是準(zhǔn)備兩人一起聯(lián)手再將許悠和黑山抓回去,這樣便可以將功補(bǔ)過一起官復(fù)原職。
盧種收到信后,一路趕來與章放匯合,但昨夜經(jīng)過長平縣城時,已經(jīng)從長平縣大司正那里聽聞白馬鎮(zhèn)慘劇。
他一馬當(dāng)先趕了過來,果然還是來遲了一步。
盧種到后不久,長平縣大司正也帶著手下趕了過來。
見到眼前這場景,無不驚懼。
消息一層層往上傳遞,朱雀堂堂主廖啟斌于晚間親率左右護(hù)法趕到白馬鎮(zhèn)。
長平縣司正已對現(xiàn)場勘察結(jié)束,向廖啟斌匯報。
“章放被劍氣從左掌心貫穿身體,一招斃命!除了章放,另有七十二具尸體,其中便有白馬鎮(zhèn)的司正馬奇,余下皆是散修。這些人都是被劍氣貫穿眉心,一擊致命!能在同一時間做到這萬劍齊發(fā)如此精準(zhǔn)殺敵,在中州唯有李家的枯槁劍、萬劍宗的萬劍歸宗、唐家的仙人指路還有青石宗的浩然劍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