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殺!”
“非殺不可嘛?這不妥吧?他畢竟是……!”
“是啊,他死了,一旦追查下來,我們?nèi)济摬涣烁上?!?br/>
“可他不讓我們活!”
“就是,怕什么,這已經(jīng)不是當(dāng)年了!”
“我懂了,我這就去找人。”
離開茶館的時候,孫惠左顧右盼,必須且充分的懷疑,是在這個亂世保護(hù)自己的最好武器,他清楚自己現(xiàn)在還活著,這個好習(xí)慣功不可沒。
在他之后,茶館又走出好幾人,陸陸續(xù)續(xù)鬼鬼祟祟,動作神情如出一轍的小心謹(jǐn)慎。
路邊一個挑擔(dān)吹糖的老先生在這些人完全離開后,一雙原本渾濁暗淡的眼睛,突然變得清明銳利,他挑著糖擔(dān)子,進(jìn)入青紅幫旗下的一處雜貨店里間,在一張二指寬的紙條上奮筆疾書,寫好后立即密封遞給雜貨店老板:“重要情報,加急特快,直報總堂!”
茶館老板沒有說話只點個了頭,從柜臺后拿出一包分好的煙絲遞給了他,在老先生離開店之后,隨手打包幾樣貨物,將密封好的紙條塞進(jìn)懷中,掛牌關(guān)門停止?fàn)I業(yè),匆匆向青紅幫方向走去。
“老爺,鷹眼那邊送來消息,特急加密的信函?!敝芄芗掖掖遗苓M(jìn)內(nèi)堂,帶著小喘遞上一份朱漆密封的材料。
洪清打開紙條,一眼掃過,不露表情沉思少許:“備車,去宋先生府上。”
周管家氣還沒喘勻,趕忙又去安排。
洪清正要出門,突然想起了什么:“宗仁在嗎?請他和我一道去宋府?!?br/>
車上,洪清把事情始末和我一一交代。
“趙劍?大小姐!這事情確實讓宋先生和洪伯伯為難了!”
“是的,要不是小茹的緣故,寧肯這生意不做,我也不會容忍這小子如此放肆。”
“是啊,賣誰還不是賣,若是趙劍得了這批貨,幾方勢力糾葛,我們青紅幫恐怕無法置身事外,如此將后患無窮啊!”
洪清若有所思,顯然我的話語對他還是有所觸動:“還是由宋先生最終定奪吧!”
我沒多說話,靜靜地看著窗外,旁敲側(cè)擊的事情講一次就好,說多了反而會壞事。
這是我*來到宋府,洪清直接領(lǐng)著我進(jìn)了宋先生的后堂,一路上我按捺著自己的好奇心沒有左顧右盼,低著頭緊緊地跟著洪清,宋府的防衛(wèi)明面上不像青紅幫那樣壁壘森嚴(yán),只在關(guān)鍵位置設(shè)置了四人卡哨,但考慮它的地理位置是在租界,青紅幫的一個重要分部離它也不過兩三公里,這樣的防衛(wèi)措施已經(jīng)足以應(yīng)付大部分局面。
這是一間西式風(fēng)格布置的房間,給人感覺更近似于一個賓館的豪華套間,沙發(fā)上攤著一本看了一半的書,宋鑫此時正坐在桌前,審閱著一份文件,手里拿著一支筆,不時地在上面圈圈畫畫,桌上一杯剛煮好的咖啡讓不大的房間濃香撲鼻。
洪清和這里的人非常熟悉,他和門口人叮囑幾句,就關(guān)上房門,靜靜等著宋鑫抬頭。
過了十來分鐘,宋鑫放下文件,揉了揉有些發(fā)花的眼睛:“老洪,什么事情這么著急?”
“鷹眼那邊的消息,有人想要買趙劍的命!”
“什么!”宋鑫一把從椅子上站起,接過洪清遞過來的紙條,仔仔細(xì)細(xì)的看了起來。
洪清仍舊沒有催促,這么多年,他非常清楚宋先生的性格,謀定而后動,并且在他思考的過程中,除非他主動問,旁人絕不要搶先答。
進(jìn)來的時候,洪清并沒有多問我,只示意我保持安靜,我只能靠著房間的角落,陪著他們一起沉默,這一路上我講了不少話也沒怎么喝水,這時候忍不住咳了一聲。
宋鑫這才察覺到房間里有第三個人:“老洪,這個小伙子有些眼生啊?!?br/>
洪清示意我走上前來:“宋先生,這就是我和你提過的朱宗仁,身世清白人很可靠,還讀過不少書,最近讓他參與幫里的大小事情,他給的主意都不錯!”
宋鑫的目光在我身上一掃而過,最后定格在我的眼睛,我也在偷眼打量這個傳說一般的人物,目光交匯時,一種上位者無形的凌厲和氣勢,泰山壓頂般襲來,我頂著壓力和他對視,卻逐漸就要敗下陣來。
就在我氣勢減弱,支撐不住之時,宋鑫收回目光,哈哈大笑:“好小子,有點意思!”
洪清對這樣的考驗見怪不怪,對我的表現(xiàn)也還算滿意:“宋先生,青紅幫現(xiàn)下是家大業(yè)大,可年青一代非常缺乏能獨當(dāng)一面的人物,宗仁做事情不偏不倚、精于團(tuán)結(jié),是個不可多得的人才??!”
宋鑫沒有應(yīng)答,點上一根火柴將紙條焚燒:“宗仁,你看這個事情,我們該如何應(yīng)付?”
“宋先生,我們青紅幫雖為上海第一大幫,可立足至今,靠的卻并不是以勢壓人,江湖人管江湖事,這件事情雖然用的是江湖手段,可牽扯的恩怨卻是宮里人,之前我們已經(jīng)好意勸說趙劍先生入住我們掌控的地盤,是他自己拒絕,況且這件事情我們本就不應(yīng)該知道,最后自然不能怪罪到我們頭上了!”我順著二人心思,把他們想說不敢說的話說了出來。
宋鑫握住面前的咖啡,往嘴里倒上一大口,含在唇舌間轉(zhuǎn)動,少許放下杯子:“宗仁說的沒錯,我們是不知者,又何來那么多猜想和煩惱!”洪清趕忙點頭稱是。
臨走的時候,宋鑫親自出面相送,等我快要上車的時候,宋鑫突然蹦出一句:“宗仁,小茹這丫頭被我慣壞了,可也不是誰都能讓她愿意主動欺負(fù)的,我年紀(jì)大了,需要有個能讓我放心的人接我的班,來繼續(xù)慣著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