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安府,淳化縣。
洪承疇坐在太師椅上,靜靜的聽著堂中信使的稟報,在他的手中,還有一封展開的書信。
再稟報了所有的軍情之后,信使重新站起身來,快步退出了大堂。
大堂之中再度恢復了安靜,四下寂靜無聲,沉悶非常。
堂內兩側一眾穿著戎裝的軍將皆是低頭沉默,目視著地面,無人言語,也無人擅動。
洪承疇城府深沉,深得崇禎信重,位高而權重,不僅是三邊總督,還加了兵部尚書的銜,威勢極重。
自土木之變發(fā)生后,文官的地位不斷的提高,而武將的地位卻是不斷的下降,逐漸形成了以文制武的制度。
至后時,但起大戰(zhàn),必以文官總督軍務,各路總兵、副將、參將、游擊等只能夠聽其調遣。
兵戰(zhàn)不休,這樣的情況到現今,不僅沒有發(fā)生什么轉變,反而是愈演愈烈。
在崇禎二年之時,袁崇煥借閱兵為名登上了東江島,以尚方寶劍斬殺了毛文龍。
身為一鎮(zhèn)總兵竟然連罪責都沒有定下來,沒有接受審判,便直接被斬。
此事一出,天下震動,人人自危。
就是后來袁崇煥論罪下獄,被判了凌遲,但是毛文龍仍然沒有被平反。
毛文龍作為平遼總兵官,還領了尚方劍,加封左都督銜,掌管一鎮(zhèn),尚且落得如此下場。
堂中一眾軍將都受洪承疇節(jié)制,他們的威勢和毛文龍根本比不得,對于洪承疇的軍令根本不敢違逆。
雖然洪承疇沒有如袁崇煥一般妄殺過什么大將,但是卻多的是手段整治。
曹文詔作為昔日在山陜諸將之首,也被洪承疇一直壓著。
曹文詔在山陜斬獲首級數萬,歷經數十陣,但是就因為開罪了洪承疇,最后被論功行賞后的賞格壓得極低。
巡撫御史范復粹、巡按御史吳甡兩人為曹文詔上書爭辯,都被洪承疇硬生生壓了下來。
洪承疇神色將手中的書信放了下來,神色也越發(fā)陰沉。
朝廷限令平賊的期間越來越近,但是前線不僅沒有傳來捷報,反而是接連傳來壞消息。
前鋒于寧州襄樂遇伏,前鋒中軍劉弘烈被俘,副將艾萬年、柳國鎮(zhèn)力戰(zhàn)而亡。
最后只有副將劉成功、游擊王錫命帶回了不到千余的殘兵。
而后曹文詔領大同兵再度進剿,但是又在真寧遭遇伏擊,險象環(huán)生,傷亡五百余人,軍將折損大半。
而且還有一個比起戰(zhàn)事失利更壞的消息,流賊的軍中現在有一批佛朗機炮,還有數門威力巨大的發(fā)熕炮。
兩次失利,皆是遭遇埋伏。
艾萬年等人遭遇埋伏還情有可原,但曹文詔作為沙場宿將居然都中了埋伏,這事情就不太對勁了。
洪承疇雙眉微蹙,流賊之中恐怕有能人,不能再以以前的目光來看待。
洪承疇抬起頭,目光從堂中一眾參將、游擊的身上一掠而過。
陜西之地連年天災,本就是一片蕭條,剛剛恢復了些許,流賊再度入陜,迅速的又裹挾起了數萬了,現在流寇正在不斷的發(fā)展壯大,而他麾下的軍力卻是越發(fā)的單薄。
五月之時,高迎祥會和各路首領會師陜西,合兵達二十萬,直逼西安。
連營五十里,烽火照西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