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可謝珣似乎沒聽到她這聲低呼,因?yàn)樗褟澭c卓定他們一起推車。
身后的清明,趕過來時(shí),快被嚇壞了。
他趕緊上前攔住,說道:“公子,您怎么能做這個(gè)呢!
清明忍不住朝拿著傘的‘男子’看了一眼,這人倒是真不客氣,拿了他家世子爺?shù)膫悖杵在這兒不動(dòng)。
誰知他看清楚面前這個(gè)人的臉時(shí),腦子嗡地一下炸開。
沈絳也認(rèn)出了清明,揚(yáng)唇看著他笑道:“又見面了,清明小哥!
清明喉嚨一哽,幾乎說不出話。
剛才他還說為何公子好端端坐在馬車?yán),非要下車不說,大概是認(rèn)出了這位沈姑娘的聲音。
清明也不敢多想,趕緊代替自家公子去推馬車。
“公子,這里有我就夠了。你前個(gè)剛落水,不能再受涼了呀!鼻迕靼蟮。
沈絳聽到這句話,趕緊拿傘擋在謝珣頭頂。
“程公子,你別受累了!彼⒕蔚。
誰知就在此時(shí),四個(gè)大男人的合力之下,原本紋絲不動(dòng)的馬車,突然車轱轆發(fā)出吱呀一聲,緊接著整輛車往前一滑,順勢出了泥坑。
只是眾人還未收回勁,跟著馬車往前,車夫是一個(gè)摔倒的。
卓定和清明都是習(xí)武之人,倒是能穩(wěn)住身形。
沈絳見謝珣似乎站不穩(wěn),顧不得旁的,扔掉傘,上前拽住他。
誰知她低估了謝珣的身高,險(xiǎn)些把自己帶的往泥地里摔倒,直到謝珣伸手握住她的腰身,讓她穩(wěn)穩(wěn)站住。
沈絳的衣裳早已在大雨中濕透,隔著濕濕的布料,他的手掌心,是燙的。
只是待她一站定,謝珣立即松開手。
謝珣彎腰將她掉落在地上的傘撿起,舉起擋在兩人的頭頂。
沈絳此刻才回過神,想起說道:“謝謝你,程公子。”
“無妨,舉手之勞而已,比不得姑娘之前對(duì)我的恩情。”謝珣溫和說道。
沈絳也想起自己之前要把他埋了的事情,她突然笑了起來:“那日我若是真的把你埋了,今個(gè)可沒人幫我推車。所以這恩情,以后不提也罷。”
少女嬌柔的聲音在滂沱的雨幕中,顯得格外清脆悅耳。
程嬰望著她,語氣清潤:“好,以后不提!
沈絳忍不住凝視著面前的人,突然沒來由的嘆了口氣,他怎么生得這樣溫潤和雅的好脾氣呢,她說什么他就應(yīng)什么。
“為何嘆氣?”謝珣垂眸看她。
沈絳忍不住說道:“你生得這樣的好脾氣,容易被人欺負(fù)的!
謝珣長這么大,倒是從未聽過別人這樣擔(dān)心他。
他不由一笑:“我也并不好說話。”
沈絳一怔,似乎一下聽懂了他的言下之意,他只對(duì)她這么好說話?
若是換作旁人的話,沈絳或許會(huì)覺得對(duì)方貪圖她的容貌。
可眼前的男人,卻不會(huì)讓她有這樣的憂慮。
他一身月白素衫立于傘下,天青色傘面透下的光線,讓他的周身仿佛籠上一層朦朧清霜,清冷出塵。
眉目舒朗,風(fēng)神俊秀,那一雙幽深的黑眸,似浩瀚天空上懸著的星辰。
不似世間人,倒像天上仙。
這位程公子不像她見過的那些尋常男人,看著她的眼神,帶著貪婪與欲望,而他的眼神平靜、溫和,透著玉質(zhì)的干凈。
或許這也是沈絳,從一開始就沒對(duì)他抱有太大的戒備的原因吧。
此刻,清明也將馬車趕到一旁,說道:“公子,上車吧,外面雨太大了!
沈絳看著他全身都濕透,束著的黑發(fā)還在往下滴水,她立即說:“程公子,我家就住在這附近,不如你先到我家里換身干凈衣裳吧,免得著涼!
“不用了,我沒什么大礙!敝x珣神色淡淡。
他將傘柄往前一遞,素白手背覆在天青色傘柄上,襯得他的手指如玉雕般的骨節(jié)分明。
他說:“三姑娘未帶傘,先用這柄。”
沈絳沒想到他還要把自己的傘給她,于是有些著急道:“清明小哥不是說,程公子你前幾日剛落水。你穿著這樣濕透的衣裳,恐怕不妥。”
她說話間,秀眉輕攏,似乎在思考怎么說服他。
直到沈絳突然眼睛一亮,笑著說:“我請(qǐng)公子吃羊肉爐吧。”
謝珣眉峰微挑。
沈絳有些難為情,卻還是說道:“上次破廟中,也是這般下著雨。我說這樣的天氣吃羊肉爐正好,公子不是還說,是個(gè)好主意!
她睜著一雙秋水明眸看向他,眼底水光瀲滟。
謝珣也不知為何,突然開口說:“那我便叨擾三姑娘了。”
“不叨擾,不叨擾!鄙蚪{聽他答應(yīng),心底格外開心。
卓定趕著馬車走在前頭,清明在后面跟著,心頭嘀嘀咕咕,卻不敢開口問一句。
羊肉爐?這世間他家公子什么沒吃過,非要去吃什么勞什子羊肉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