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臘月初十,賀六、徐文長、王翠翹上了一艘大福船,自寧海衛(wèi)出航,直奔普羅島。
福船之上,只有一名張姓老船工領著二十多個苦力。并無一兵一卒,也無火銃、艦炮。這是為了對許海彰顯誠意。
王翠翹的手里有去普羅島的海圖。普羅島所在事屬機密。她沒有將航圖交給老張頭,而是每隔三個時辰去舵室給老張頭校正一次航向。
王翠翹去了舵室校正航向,船艙之內(nèi),只剩下徐文長和賀六。
賀六道:“徐先生,這下咱們可真是成了一條船上的人了?!?br/>
徐文長點點頭:“既是同舟共濟,有件事我要告訴你。上岸前,你要換下飛魚服?!?br/>
賀六有些奇怪:“上島招安,難道我還要對許海隱藏錦衣衛(wèi)的身份不成?”
徐文長道:“你的確需要隱藏錦衣衛(wèi)的身份。不過不是隱藏給許??吹模请[藏給普羅島二當家影佐平成看的。”
徐文長將普羅島上的漢、倭之爭,影佐平成覬覦島上頭把交椅的事一一說給了賀六。
賀六道:“原來如此,許海歸順朝廷竟是被逼無奈。這樣一來,咱們上島后的頭一件事,就是幫助許海,剿滅島上的三千倭人?!?br/>
徐文長自信滿滿的說道:“如果許海把他那五千漢人手下交給我指揮,別說三千倭人,就算是六千,我亦能手到擒來?!?br/>
賀六搖頭:“恐怕不會。許海防著倭人,一樣也會防著我們?!?br/>
航程的前五天,稱得上是萬里無云,一帆風順。第六天,海上風云突變。
上一刻海上還是晴空萬里,下一刻,便是烏云密布。緊接著,一場暴風雨籠罩了海面。
大福船雖然是浙江水師的主力戰(zhàn)船,在偌大的海面上卻如一片輕飄飄的葉子般隨波而行。
船工張老頭站在舵室內(nèi),大聲的命令著自己手下的弟兄:“收帆!”、“橫桅!”。
那些苦力久在海上討生計,都是鋼筋鐵骨一般的漢子。他們站在風雨之中,無所畏懼??煽耧L呼嘯,兩名苦力爬上桅桿收船帆時,竟然被狂風吹到了海里。
賀六大喊:“有人落水!張老伯,快派人去救啊!”
老張頭滄桑的臉上浮現(xiàn)一絲悲傷之情:“救不了?,F(xiàn)在派多少人去救他們,等于要搭上多少人的命。生死有命,富貴在天。既出了海,他們就已經(jīng)做好了死在海里的打算?!?br/>
落水的兩個苦力,逐漸變成了黑點兒,消失在了茫茫大海之中。
王翠翹拿著自己手里的航圖,仔細的對照著:“壞了!咱們迷航了!遇上這場大暴風雨,算是咱們倒霉。能不能闖出去,就看天意了?!?br/>
狂風、暴雨整整呼嘯了一夜。船上的一眾苦力已經(jīng)是精疲力竭。就連賀六和徐文長都親自下到底艙里搖櫓了。
第二天,暴風雨終于停了。
一眾苦力,連同賀六、徐文長全都累趴在了底艙里。
烏云散盡,陽光照耀在甲板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