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海孤身一人上了岸。
王翠翹朝著他大喊:“夫君,不要過來!帶弟兄們回普羅島去!難道你想落個宋江一樣的下場?!”
許海深情的凝望了一眼王翠翹,徑直走到了賀六面前。
賀六道:“許島主果然信守承諾,將三千顆倭寇人頭送給了戚家軍的將士們。你只要履行承諾,帶領(lǐng)你的五千手下登陸歸順,胡部堂將答應(yīng)你的三個條件。其一,任命你為寧波衛(wèi)正三品指揮使,直屬浙江都司戚繼光統(tǒng)轄;其二,妥善安置你手下的五千弟兄;其三,請求朝廷敕封你的夫人為三品誥命!”
賀六這是在睜著眼睛說瞎話。許海何時信守過什么承諾?所謂承諾,不過是一個借刀殺人的詭計罷了。
王翠翹在一旁苦勸自己的丈夫:“你不要做傻事!遍覽史書,也未見一個土匪海賊投靠朝廷,能有好下場的!你手里沒了刀把子,就會變成胡宗憲的砧板魚肉!”
許海朝著自己的夫人苦笑一聲,隨后說了句大實話:“胡子李已然反水投靠了朝廷。普羅島的海圖已經(jīng)落到了朝廷手里。我即便返回普羅島,照樣是他們的砧板魚肉!”
王翠翹啞然。她知道,自己的丈夫說的是事實。
賀六糾正許海:“錯!胡子李不是反水!錦衣衛(wèi)北鎮(zhèn)撫司查緝千戶所小旗李伯風(fēng)何在?”
胡子李出列,拱手道:“屬下在!”
賀六指了指胡子李,對許海說:“許海,他本就是錦衣衛(wèi)的人。在你身邊做了五年多的內(nèi)應(yīng),等的就是這一天!你心中應(yīng)該清楚,你現(xiàn)在是東南沿海最后一個有實力的大海賊。為了剿滅你,胡部堂會不惜傾盡東南數(shù)省之力!有我們這位李小旗在,普羅島的位置已經(jīng)不是什么秘密。。?!?br/>
許海連忙擺手:“別說了,賀大人。你想讓我怎么做,我都會照辦!”
賀六點頭:“嗯,你先回船上,命令你的手下,將兵刃悉數(shù)留在船上。而后上岸,徒步到寧波城外接受整編。胡部堂和戚大帥,此刻正在寧波城外等你們呢!”
許海無奈,只得返回船上。賀六、胡子李則押著王翠翹,回到寧波城。
已是傍晚,夕陽的余暉照耀在寧波城的城墻上。
最后的大倭寇許海,領(lǐng)著五千手下,按照約定,赤手空拳的徒步來到了寧波城下。
寧波城下,一萬戚家軍將士刀劍齊整,將這五千赤手空拳的海賊們圍了個嚴(yán)嚴(yán)實實。
胡宗憲穩(wěn)坐城頭,命人傳令:“讓許海入城見我!”
許海走進(jìn)城門,上得城頭。
見到胡宗憲,他倒頭便拜:“罪人許海,參見胡部堂!”
在許海的想象中,自己是帶著五千人馬歸順朝廷的。胡宗憲怎么也應(yīng)該給他三分薄面,最起碼,應(yīng)該扶起他,來一句:“賢弟快快請起,莫要折殺大哥”之類的客氣話。
然而,胡宗憲沒有這樣做!
胡宗憲徑直走到許海面前,高傲的昂著頭,伸出了自己的手,放在許海的頭上。像長輩拍打穿開襠褲的小屁孩般,拍打著許海的頭。
胡宗憲邊拍著許海的腦袋,邊正色言道:“你引倭寇入侵,為禍國家多年,今日既已歸順,以后當(dāng)安分守己,切莫再次為惡!”
賀六在一旁看到這一幕忍俊不禁,他心中暗道:許海啊許海,你別以為自己是個什么縱橫東海的大人物!在朝廷的棟梁、東南的柱石胡宗憲胡部堂面前,你只不過是一個小小的海賊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