賀六和李黑九，帶了三百多精干力士，來到永定河畔。力士們借著夜色潛伏在河畔竹林里。真要是有人來給學(xué)子們送什么考題，三百支鳥嘴銃立時就能將他射成馬蜂窩。
　　
　　從子時三刻起，陸陸續(xù)續(xù)有些書生打扮的年輕人來到了永定河邊。
　　
　　賀六對李黑九說道：“看來年輕舉子當(dāng)中還是有人相信天上掉餡餅。竟然真來了永定河邊等天上掉下來的試題。”
　　
　　李黑九笑了笑：“六爺，葉向高相比于他們就聰明的多。他已回客棧睡覺去了。他才不信來永定河邊就能拿到考題。”
　　
　　賀六道：“用腳趾頭想想都能想明白。真有人要賣恩科考題，也得悄悄的干這事兒，悶聲發(fā)大財嘛！根本不會大張旗鼓，仿佛就怕咱們錦衣衛(wèi)不知道這件事！”
　　
　　李黑九指了指身邊的一眾力士：“六爺，弟兄們已經(jīng)撒下了。只要有人來送考題，咱們立刻就能把他拿下！”
　　
　　時辰一刻一刻的過去。已是寅時。哪里有人來送什么考題？只偶爾有幾只王八，從永定河里游上來，不緊不慢的在岸邊爬著。
　　
　　一兩百名舉子大失所望，不知誰喊了一嗓子：“困死了！定然是有人哄騙咱們。咱們還是回去好好睡覺，坐等后日入貢院吧！”
　　
　　此言一出，一眾舉子們紛紛轉(zhuǎn)身，準(zhǔn)備回客棧。
　　
　　李黑九道：“娘的，六爺，咱們和舉子們都被人耍了。大半夜跑到永定河邊喝了一夜涼風(fēng)，看了一夜王八！”
　　
　　賀六道：“罷了，弟兄們今晚辛苦了?；?。。?！?br/>　　
　　賀六嘴里的“回”字剛說出口，永定河的上游霎時間星光點(diǎn)點(diǎn)。
　　
　　李黑九揉了揉自己的眼睛：“鬧鬼了？這大秋天的，難不成有螢火蟲？”
　　
　　賀六亦皺了皺眉頭：“怪了。半夜河上出鬼火了？”
　　
　　星光點(diǎn)點(diǎn)順流而下，終于，賀六看清楚了，沿河而下的，不是什么鬼火，而是一盞盞蓮花燈。
　　
　　每年重陽節(jié)，京城百姓定要在永定河畔放蓮花燈，寄托對亡故親友的哀思。可今日才是八月初三，離著九月初九重陽節(jié)還早呢。
　　
　　一眾學(xué)子紛紛在岸邊撈起蓮花燈。賀六亦撈起一盞。只見蓮花燈上用一截紅繩綁著一個字條。打開字條，上面寫著：“子謂顏淵曰，用之則行，舍之則藏，何如？”
　　
　　賀六狐疑的說：“難道這就是恩科的考題？”
　　
　　說完，賀六將字條遞給了李黑九。
　　
　　李黑九看了看，道：“咱是粗人，它認(rèn)識我，我不認(rèn)識它。橫豎徐首輔現(xiàn)在住在北鎮(zhèn)撫司。咱們拿著這勞什子，去問問徐首輔，就知道是不是恩科考題了！”
　　
　　賀六點(diǎn)點(diǎn)頭，領(lǐng)著力士們回了北鎮(zhèn)撫司。
　　
　　徐階上了年紀(jì)，覺少。丑時三刻他便起來了。此時他正在北鎮(zhèn)撫司中翻閱著各地呈上來的奏折。等著天一亮，進(jìn)宮早朝。他的書桌周圍，站著六個人高馬大的錦衣衛(wèi)力士守衛(wèi)。
　　
　　賀六朝著徐階拱拱手：“首輔，您這么早就起來了？”
　　
　　徐階苦笑一聲：“我已是年逾古稀的人，覺少啊。天還沒亮你就來找我，想來是有要緊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