賀六微笑著對王知府說：“天地造化之神奇，凡人是琢磨不透的。如今飛天教土崩瓦解已是須臾之間的事。那場地震未給百姓造成什么損失。修建金塔的工錢，也俱已發(fā)給了登州當(dāng)?shù)匕傩?。金塔倒塌之事，王知府就不要再糾結(jié)了?！?br/>　　
　　王知府拱手道：“是，六爺?！?br/>　　
　　賀六忽然問：“王知府，你的府衙里有《莊子》么？”
　　
　　王知府道：“有的。六爺要讀？我這就去給你拿來?！?br/>　　
　　王知府轉(zhuǎn)身離去，不多時，他拿來了一本宋版的《莊子》。
　　
　　賀六接過書，道：“沒什么事兒了。你可以下去休息了?！?br/>　　
　　王知府走后，賀六翻開《莊子》。
　　
　　在《莊子》的《齊物論》篇中，他找到了這樣一句話：不知周之夢為蝴蝶與？蝴蝶之夢為周與？周與蝴蝶則必有分矣。此之謂物化。
　　
　　賀六嘆了口氣，自言道：“唉，是莊子夢到了蝴蝶？還是蝴蝶夢到了莊子？或許，昨晚發(fā)生的一切，只是一個夢！”
　　
　　賀六做出了決定：今后絕不再向任何人透露夢中的情形。
　　
　　他怕這件事傳到年輕的萬歷帝耳朵里。萬歷帝萬一一時興起，學(xué)他的皇爺爺嘉靖帝，癡迷求仙論道，荒廢的政事。。。那他賀六，將成為大明的罪人！
　　
　　賀六放下《莊子》，來到院子當(dāng)中，練起了當(dāng)年李時珍教他的“五禽戲”。
　　
　　五禽戲練完，賀六大惑不解。自從上了年歲，打完這套五禽戲，哪次不是累的氣喘吁吁，面紅耳赤？
　　
　　今天他卻呼吸順暢。全無半點倦意。
　　
　　他自嘲的想：也許，夢里的神仙，真給了我什么靈丹妙藥吧！
　　
　　第二天一大早，賀六領(lǐng)著楊萬、賀世忠，押著東方凡、高明德等一干人犯，趕往濟南府。
　　
　　三月十八，一行人到達濟南府。又過了一個多月，山東各府的飛天教骨干，陸續(xù)被錦衣衛(wèi)的力士們押到了濟南。
　　
　　這日，山東巡撫何起鳴、布政使嚴同貴、按察使葉向高一起來找賀六商議如何處置那些飛天教骨干。
　　
　　何起鳴拱手道：“六爺不愧是錦衣衛(wèi)中的辦案老手。這才兩個多月的功夫，就將飛打盡了?！?br/>　　
　　賀六謙卑的說道：“何巡撫過譽了。”
　　
　　葉向高發(fā)自肺腑的說道：“六爺是什么人？當(dāng)年嚴嵩、嚴世藩、陳洪、呂芳那些權(quán)奸都斗不過他。小小的飛天教，在六爺面前不過是不入流的魑魅魍魎罷了！”
　　
　　賀六笑道：“葉向高，你什么時候?qū)W會了拍馬屁？你們來的正好。我草擬了一道折子，建議朝廷：將飛天教的教主東方凡以及十個護法全部處以極刑；壇主、舵主、香主、百人長，各判流放、監(jiān)禁、杖則。至于受了蠱惑的普通教眾，不予追究。你們要是沒有異議，就在奏折上聯(lián)名吧?！?br/>　　
　　何起鳴道：“六爺做事真是行霹靂手段，懷菩薩心腸！是啊，那些普通教眾，都是受了蠱惑的老百姓。其實他們也是受害者。對他們不予追究，能夠彰顯朝廷的仁善！我附議聯(lián)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