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頭兒緩緩放下手中筷子,將碗筷遞與小女孩,摸摸其頭發(fā),道:
“等我走了,你與你阿爸阿媽說一聲,今日便離開蘆葦蕩,去十里之外的鯉魚觀音廟燒香。
燒過香,許過愿,便向那觀音娘娘討要一些銀子。
虔誠磕頭后,只需敲碎觀音娘娘手中鯽魚石頭,里頭就會出現(xiàn)很多銀子。
取了銀子之后,莫要著急回家,等到天黑再回來。
讓你阿爸阿媽切記,離家要早,歸來要晚?!?br/>
聞言,小丫頭目瞪口呆,跪拜觀音娘娘,磕頭許愿,便有銀子拿?
這聽著像離魂癥!
或者聽天書。
老頭兒再次撫摸其頭發(fā),見其瞪大眼睛,也不以為意,和藹微笑道:
“你就當(dāng)我是土地公公好了?!?br/>
小姑娘雀躍不已,蹦蹦跳跳道:“老爺爺,你真是神仙?”
再次聽到神仙這個詞,老人不可置否,摸了摸女娃腦袋。
囑咐一番,讓其不要聲張,小丫頭使勁兒點頭。
地上,大小不一的鵝卵石密密麻麻,星羅棋布。
老人再次低頭重新觀察,想要從中窺探一二,最終卻再次重重嘆息。
一腳將那星盤踢得稀巴爛,橫七豎八,混亂不堪。
望了蘆葦蕩方向好一會兒,盯著腳邊以被打亂的棋局,嘿嘿一笑,道:
“老夫前后五百年,皆可無敵于天下,又豈會只是一句妄言?
如今卻碰到個如何也堪不破的怪胎,著實令人頭疼。
這么些年,每每窺探天機,老夫頭發(fā)都快掉光了,年紀(jì)輕輕,卻已滿頭白發(fā)?!?br/>
他雖已活了好幾個甲子,年紀(jì)不祥,卻駐顏有術(shù),頭發(fā)之中,未有一絲白發(fā)。
卻在幾年前一個夜晚,天下第一樓首次出世,一舉震驚天下。
強行窺探天機,他一夜白頭……
最終卻只測出兩個字:北涼!
于是,于北涼之地隱藏多年,只為找到那害他滿頭白發(fā)之人。
雪山之巔,兩人打了一架,那剩下的唯一一小戳黑發(fā),也盡數(shù)變得斑白。
最近洗頭恍然發(fā)現(xiàn),竟開始不斷掉頭發(fā)……
今日再次推演布局,仍舊無果。
頭發(fā)又掉了不少。
回首,看向上陰學(xué)宮方向,嘿嘿一笑,道:
“徐渭熊?黃三甲第二?想要與老夫比肩,還早得很吶!”
說罷,喃喃自語道:“女娃子天賦不錯,若能傳我衣缽,天下一統(tǒng),老夫此生無憾矣!”
老頭兒尋了一輩子,記名弟子不少,義子義女也有幾個,卻無一能繼承他的衣缽傳承。
眼看便要后繼無人,如今老天有眼,終于出現(xiàn)了一個人選。
只是……
是否夠資格,還得再看看。
上陰學(xué)宮布局收官之時,或許便是收徒之日。
最近,上陰學(xué)宮頻頻發(fā)生震驚天下的大事,一樁接著一樁,一件接著一件。
在他人看看,一片亂麻,理不清頭緒。
但這些,于老頭兒而言,卻一眼看穿。
也正是此局,才讓他真正注意到這個女娃。
便是之前,女娃子有了“黃龍士第二”的名頭,他亦不曾瞧上一眼,不屑一顧,嗤之以鼻。
如今,上陰學(xué)宮之局漸漸收官,對那個女娃子,老頭兒卻突然多了幾分興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