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上六點,太陽還沒有露頭,熊白洲已經起床。
沒想到李娟和熊正軍起來的更早,而且李娟把早飯都已經做好了——一碗面疙瘩。
這里的記憶沒有偏差,上一世南下打工前,李娟也是早早起來做了一碗疙瘩湯,但熊白洲當時賭氣的沒吃。
沒吃的后果,就是在長達20幾個小時的火車上,熊白洲餓的酸水都差點吐出來了。
簡單洗漱后,熊白洲端起疙瘩湯,呼啦啦全倒進肚子里。
碗底,還有一個煎蛋。
熊白洲看了看仍然在忙碌的李娟,眼睛有點發(fā)酸,大口吃光。
吃完飯,熊白洲回到房間里拿包,他和弟弟熊白澤住一個房間,此時小弟還在呼呼大睡。
熊白洲拎起包,再次回顧了一下這個房間,一切好像夢境,但過程卻如此的真實。
熊白洲走到日歷前,”唰“的一聲撕下昨天的日期,露出今天的黃歷。
1994年7月4日,甲戍年辛卯日。
宜出行。
此時,熊白洲心中有豪情,面上沉靜似水。
門外,大姐熊萍也已經起床,甚至幼妹熊嬌也揉著惺忪的睡眼站在旁邊。
前一世的熊白洲看到這樣的場景,一句話也不留,蠻橫的推開父母,頭也不回的離開故鄉(xiāng)。
現(xiàn)在,熊白洲則誠懇的說:“爸媽,我走了,你們在家不要太勞累,身體是最重要的。”
又對熊萍說道:“姐,家里就交給你了。“
熊萍已經忍不住開始哭了。
就這樣,14歲的熊白洲離開了父母,開始人生的第一段征程。
此時,在中國的各個地方,類似的場景不斷出現(xiàn),年輕的少年告別家鄉(xiāng),踏上未知的旅途。
再回來時,或許已是滄海桑田。
但誰又會在意呢,在熊白洲心中,這是用青春去譜寫時代的芳華。
熊白洲拒絕了父親熊正軍送別的要求,因為不是要去車站,而且要先集中在一起,由別人帶隊一起去的。
帶隊的也是村里人,叫喬五,早兩年去了粵城打工,聽說是做建筑的。
熊白洲心里清楚,明面是說做建筑的,其實就是蓋房子的,現(xiàn)在粵城正在轟轟烈烈的大開發(fā),急需普通工人。
熊白洲到了喬五家,已經有一群人在那里等待,有男有女,都是背著個大包,還有拿著水壺和臉盆的。
都是一個村里的人,但現(xiàn)在彼此之間卻很少說話,眼神里都有一點不安流露。
這些人基本上都沒有出過遠門,現(xiàn)在突然離開家鄉(xiāng)去千里之外謀生,即使有喬五這個熟人老鄉(xiāng)保證,大部分人也心中難免忐忑。
喬五是個五大三粗的中年人,以前也是在家鄉(xiāng)務農的,兩年前去了南方打工,回來后便蓋了三間磚瓦房,還說:”現(xiàn)在南方好賺錢,這次回來他準備帶鄉(xiāng)親們一起去打工,兩年后保證誰都能住進磚瓦房“。
喬五說的是實話,現(xiàn)在農村蓋房便宜,打工兩年蓋三件磚瓦房,這差不多是最低標準了,但這已經讓面朝黃土背朝天的農村人羨慕不已,于是妻子勸丈夫、老人勸兒子,年輕的勞動力越來越多的外出打工,最后”空巢老人和留守兒童“慢慢都成了一個社會問題。
但現(xiàn)在,外出打工還不是主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