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悠悠,你在干什么?”門外傳來孫阿姨的聲音,接著就聽見腳步聲跑開,看樣子女兒是在門外“偷聽”,她一定很擔心爸爸媽媽。
彭正廷和林煙的目光都落在門上,靜默許久后,林煙繼續(xù)吃東西,什么話也不說了。
夜深人靜,夫妻倆背對背躺在床的兩邊,兩米寬的大床,曾經(jīng)是他們的溫柔鄉(xiāng),橫著豎著想怎么愛怎么愛,但現(xiàn)在,中間空出來跟足球場似的,成了隔開他們的千山萬水。
事實上,在彼此都離開家前,他們已經(jīng)分房間睡很久了,連上一次的同床異夢,都不記得是哪天。
不知過了多久,彭正廷開口道:“至少再等一年,等悠悠中考結束,你也為女兒想一想?!?br/> 只剩下女兒了嗎,林煙也很迷茫,他們夫妻之間值得挽留的,只有孩子了嗎?
彭正廷翻過身來,看著妻子瘦削的背影說:“你希望悠悠傷心嗎?”
林煙閉著眼睛道:“中考結束了,還有高考,不算高中的三年,就說接下來的一年,她可能每天都要像現(xiàn)在這樣,躲在門外偷聽,你覺得她會開心嗎?可能我們稍微大點聲說話,她就以為我們吵架了,每天戰(zhàn)戰(zhàn)兢兢,而我們克制情緒,早晚也要瘋的。你不想離婚,我理解,人到中年,生活在一個固定的模式里,已經(jīng)沒勇氣去挑戰(zhàn)新的狀態(tài),我都理解,我也是。”
“那你……”
“再過十年我就五十歲了,很可怕?!绷譄熣f,“時間太快,我還沒反應過來,已經(jīng)老了?!?br/> 彭正廷聽得云里霧里,在他看來都是些不痛不癢、不切實際的問題,他一直就沒明白,自己怎么淪落到要離婚的地步,他要是在外面有女人,要是搞得家里窮困潦倒,他還能服氣,可他……
林煙繼續(xù)說:“我們分開,女兒至少不用再為了我們吵架提心吊膽,她已經(jīng)大了,能聽懂我說的話?!?br/> 彭正廷不懂,他完全不懂:“你真的莫名其妙,林煙,我越來越搞不懂你,我都聽不懂你在說什么,女兒能明白嗎?!?br/> “對不起?!绷譄熣f,“睡吧,難得今天能早睡,你也是。”
她一直都沒有睜開眼睛,可眼淚還是順著眼角落下來,下意識地卷緊了身上的被子,她退燒了,不再惡寒,但還是好冷,一定是空調(diào)溫度太低了。
禮拜四,想好了睡個自然醒,工作日的生物鐘太強大,簡糯準時醒了過來。
外面沒下雨,可是打開窗,熱風吹著潮濕的空氣涌進來,家具上迅速蒙了一層水汽,很怕衣柜里的衣服、被子都被弄潮了,不敢再開窗通風,趕緊開空調(diào),保持室內(nèi)的干燥。
本以為能悠閑地吃個早飯,然而早晨的寧靜被同事一通電話打破,那邊有今天必須要弄好的ppt,可有些數(shù)據(jù)沒搞清楚,等簡糯終于幫忙搞定回到餐桌前,她的鮮肉小餛飩都漲成一坨一坨的了。
本該柔滑輕盈又鮮美的小餛飩,成了面疙瘩里裹著一丟丟肉糜,要不是舍不得浪費糧食,她可真不想吃。
硬著頭皮把自己喂飽后,就接到梁敏的消息,如果老大夫妻倆沒事,她們下午就回公司,半天假更好處理些,請她做好準備。
簡糯無所謂,但她也沒事情可做,于是歪著打一會兒游戲,忽然聽見樓道里嘰嘰喳喳,趕緊調(diào)出監(jiān)控來看,只見戴著紅袖章的居委會干部和樓組長阿姨們聚在1302的門外,她打開聲音,一個阿姨在說:“好像就一個小年輕,大概上班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