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駿小心翼翼地點了點頭,“我知道……”
江岑低頭審視般地看向他的眼睛:“那我再問你一遍,你想清楚再回答。今天的事,你到底是不是故意的?你實話告訴我,我不打你。”
唐駿連忙搖頭道:“不是不是,哥,我真的不是故意的!我不是跟你解釋了嗎?真的可能是我看錯了!你相信我啊哥。”
江岑盯著他看了半晌,直到口中吐出的煙霧升騰又散去。
在那壓迫性的目光下,唐駿的手心都開始冒汗了,喉中也覺得干澀。
他知道江岑這人生性多疑,大部分時間做事只憑直覺不講道理。
要是他繼續(xù)逼問下去,他都沒法保證自己不露出什么馬腳。
空氣似是凝結(jié)的氛圍中,他懸著心等了好一會兒,才終于聽到江岑說了句:“把東西吃了早點休息吧?!?br/>
“嗯,謝謝哥,你也早點休息啊哥?!?br/> 唐駿暗自松了口氣,乖巧地把江岑送出門。
門關(guān)上后,他耳朵貼著門聽了一會兒,直到確認(rèn)將岑確實走遠(yuǎn),他才轉(zhuǎn)過身,將床上剛剛他送過來的三明治狠狠地丟進(jìn)垃圾桶里。
四年多的情誼,卻比不過一個女人。
他以為江岑拿他當(dāng)?shù)艿?,但那些拳頭落下來的時候,他才發(fā)現(xiàn),只是他一廂情愿而已。
他原本只是想針對夏梨,并不想把江岑牽扯進(jìn)來。
可他沒想到,江岑會為了那個女人,愿意拿命去換。
看著他頭也不回地走進(jìn)那黑暗里,他才意識到,他遠(yuǎn)遠(yuǎn)低估了夏梨在江岑心目中的位置。
那個看起來什么都不在乎的男人,唯有夏梨是他的軟肋。
江岑回來之前,他一直是擔(dān)心的,還有些愧疚。
但此刻,那種感覺已經(jīng)因為身上的疼痛感而迅速褪盡。
他多么希望,這兩人從此就消失在那冰原上,再也不回來。
從唐駿那出來之后,江岑給夏梨打了個電話。
“女朋友,能出來一下嗎?”
夏梨正和林嘉寶聊著天,聽到這個稱呼,立刻有些不好意思地看了林嘉寶一眼,對著話筒小聲道:“怎么啦?”
雪已經(jīng)停了,月亮也從云層里探出身影。
江岑在旅店前的那條小路上來回踱步,一邊踢著地上的石頭一邊道:“我有話想跟你說。”
“哦,那你等我啊?!?br/> 夏梨掛上電話,剛要跟林嘉寶打招呼,后者已經(jīng)很心領(lǐng)神會地沖她擺擺手,“去吧去吧,去感受戀愛的快樂吧。”
夏梨笑著打了她一下,快速套起衣服出了門。
兩人在旅店旁邊的一個小公園里碰頭,看到夏梨用帽子把自己的臉擋地嚴(yán)嚴(yán)實實,江岑忍不住道:“你就這么怕被人看見?”
夏梨看看四周無人,這才把帽子摘下來,“我是不想別人對我們指手畫腳,怪尷尬的。我們的事,只有我們倆知道不好嗎?”
江岑伸手將她拉到自己身前,環(huán)住她的腰,“好,你說什么就是什么?!?br/>
夏梨眨眨眼睛看著他,笑道:“阿岑哥哥,你現(xiàn)在怎么這么乖啊?我有點不習(xí)慣……”
“不好嗎?我想補償你。”
江岑低頭看著她問。
“補償什么?”
“之前我做的那些錯事?!?br/>
夏梨一哽,笑著摸摸他的臉,“沒事啊,過去的都過去了,我也沒有生你氣了?!?br/>
“你沒有生我氣?”
江岑輕笑了幾聲,而后從口袋里掏出一個東西放到她眼前,“那這是什么?小騙子?!?br/>
夏梨看著那條當(dāng)初被她仍在怡景酒店里的手鏈,不敢置信地睜大眼睛看著他:“這個……怎么會在你那?。俊?br/>
“我去找你的時候,人家工作人員撿到的?!?br/> 江岑抬手敲了一下她的頭,“還說你沒生氣,你這是想氣死我?!?br/>
“那……我那個時候是很生氣嘛……”
夏梨拿過他手里的鏈子,低頭仔細(xì)端詳著小聲道:“我后來可后悔了……”
她伸出手腕,像十六歲那年一樣,將鏈子遞給江岑:“哥哥,你幫我戴一下?!?br/>
江岑凝他半晌,并沒有接,而是又從口袋里掏出一條嶄新的鉆石手鏈,拉過她的手給她戴上。
夏梨意外地看向他:“這是什么?”
江岑低頭給她系著搭扣,“當(dāng)初你沒要的生日禮物。”
“這是……鉆石???”
“嗯,喜歡嗎?”
夏梨轉(zhuǎn)動著手腕,那些石頭就在月光下閃閃發(fā)著光。
“喜歡!但是其實你不用送我這么貴的東西的,你送什么我都喜歡?!?br/>
“我想送?!?br/> 江岑拉住她的手,輕輕吻了吻她的手背,“我現(xiàn)在有錢了阿梨,我能買給你好東西了。”
聽到這句話,夏梨的心里很不是滋味。
在樟北路那些年他過的什么日子她一直知道。那時她年紀(jì)小,總覺得錢這個東西只要她有就好了,根本不在乎他有沒有。
但直到長大,她才發(fā)現(xiàn),原來人與人之間的相處,并沒有她當(dāng)初想象中的那么簡單。
并不是一個人有,另外一方就能心安理得的接受。更何況,他還是個男人。
原來,這么多年,他一直很介意。
她這時才明白了,他為什么老是說“我養(yǎng)你”之類的話。
是他太在乎這個了。
他還不明白,對她來說最重要的是什么。
于是她伸手捧住他的臉,看著他的眼睛鄭重道:“可我已經(jīng)有最好的了呀……”
那雙總是深不可測的眸子此刻像是籠著一層朦朦月光,深深凝視著她,問:“什么?”
“你啊?!?br/> 夏梨踮腳,在他殷紅的唇邊落下一個輕吻,“阿岑哥哥,你才是我最好的禮物。”
話音剛落,江岑便俯身低頭回吻她。
他好像不懂什么叫做含蓄,每一次的吻都是直接而熱烈地長驅(qū)直入,像是要將心底的那些話都通過交纏的呼吸告訴她,毫無保留的。
直到夏梨有些呼吸不過來,他才戀戀不舍地從她唇邊離開。
“那我把自己送給你?”
他親吻她的下巴,在她耳邊低聲問,“你什么時候拆禮物?”
“……你說什么呢?!”
夏梨耳根發(fā)燙地一把推開他的臉。
“我說什么了?”
她越是掙脫,腰間那雙手就抱得越緊。
男人含笑地用鼻子去蹭她的臉,“你這小鬼是不是又想歪了?”
“才沒有!”
嘴上說著沒有。
夏梨的腦海中卻詭異地浮現(xiàn)出一個夢。
那個在接到《晚櫻》劇本當(dāng)天,不可言說的夢。
好吧,確實是她想歪了。
但她才不要承認(rèn)。
江岑別有意味看著她笑了一會兒,也不再逗她了。
他突然想到一件正事,現(xiàn)在是最好的時機(jī)。
“你準(zhǔn)備什么時候把你男朋友從黑名單里拉出來?”
夏梨一愣。
哦。
還有這檔子事呢。
她都忘了。
她立刻掏出手機(jī),操作時,她突然想到剛剛他在電話里說的,“你不是說有話要跟我說嗎?什么事???”
江岑理直氣壯道:“我騙你的,就是想見見你?!?br/>
夏梨瞪他一眼,他就看著她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