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景程淡定地抬頭看她一眼,“怎么？現(xiàn)在見了我招呼都不打？”
　　
　　代檬并沒有直接回答他，只道：“《世界那么大》是之前就談好的項目，你現(xiàn)在不讓阿梨去參加宣傳,這是違約你知不知道？再說，上這個節(jié)目可以拿到多少錢你不會不清楚吧？這方面你不是算得最清楚嗎？現(xiàn)在又是干嘛？”
　　
　　葉景程身體往后靠在椅背上，慢條斯理道：“之前我讓她去參加開播發(fā)布會已經很不錯了。至于這個節(jié)目，其他人都去,少她一個又有什么關系。星悅那邊我已經打好了招呼，他們都接受了你又有什么問題？”
　　
　　代檬站在他桌前,面無表情地冷臉看他。
　　“你非要做得這么絕是吧？跟一個新人較勁？”
　　
　　葉景程不慌不忙的坐直身子，“也不是非要。我跟你說過了,只要你留下，我就當作之前的事情都沒發(fā)生過。阿梨可以正常工作，你也是?！?br/>　　
　　代檬像是覺得荒誕，輕哧了一聲：“當沒發(fā)生過？你以為所有人都像你?！?br/>　　
　　葉景程站起身來走到代檬面前，不再是之前那副滿不在乎的模樣。
　　他裝不下去了。
　　似乎不管他說什么，代檬都不買賬。
　　他原以為她說要走只是一時氣話，沒想到她還來真的。
　　
　　“我真的搞不懂,我到底做了什么你要這樣？我們認識這么多年,你突然這樣到底是為什么？”
　　
　　代檬直直地看著他，突然問：“你還記得喬曼嗎？”
　　
　　葉景程愣怔了一下，有些沒反應過來她怎么沒緣由地提起這個人。
　　
　　“你問這個做什么？跟她有什么關系？”
　　
　　代檬垂眸頓了頓，說：“前陣子她試圖自殺,被她姐姐攔了下來。”
　　她再次抬眼看著對面的男人：“她差點就死了?！?br/>　　
　　葉景程默了半晌，眼神中并沒有太大波動。
　　“所以呢？你覺得是我的錯？”
　　
　　代檬自嘲地搖搖頭：“當然不是你的錯,你永遠不會把別人的人生當回事?！?br/>　　即使是毀了對方,他也覺得自己是事出有因,從不會自省。
　　
　　“難道我還要為別人的人生負責？他們自己不珍惜生命，是我造成的嗎？”
　　
　　“所以你為什么還要我留下呢？我的人生也與你無關！”
　　代檬的聲音突然提高，但很快又恢復至平靜：“我已經找到了人接替我，她很能干，業(yè)務能力不會比我差。我離開，對你的利益沒有半點影響。”
　　
　　“你也不用拿阿梨威脅我，我們共事這么多年，你的底細我很清楚，要說把柄，我手上有一堆，但我真的不想跟你鬧得那么難看?！?br/>　　
　　葉景程一瞬不瞬地看著她好一會兒，肩膀終于頹然地耷拉了下來，聲音也低了半截：“非要走？”
　　
　　代檬簡短地“嗯”了一聲。
　　連句多余的解釋都沒有。
　　
　　葉景程又靜了幾秒，眼尾漸漸浮上一層淡紅。
　　他突然伸手將她拉到身前，眼眶也慢慢紅了。
　　
　　“只有你的人生與我有關?！?br/>　　頭一次，他用著幾近哀求的語氣：“別走好不好？你……你喜歡我的對不對？我們在一起好不好？”
　　
　　原來他不是不知道。
　　他只是一直在裝傻，還總說著那些讓她多談幾次戀愛的鬼話。
　　他就是篤定了，她不會離開。
　　
　　原以為這些年她一直等著他說這句話，聽到的時候會幸福得要死。
　　可此刻，代檬寧愿他從未說出口。
　　
　　這算什么啊。
　　
　　她壓下眼頭涌起的一股熱流，喉中一時哽得說不出話來。
　　半晌，她搖搖頭，低聲道：“不好。我們到此為止吧，給對方留點體面，行嗎？”
　　
　　葉景程看著她沒有作聲。
　　許久，他才垂下眸走回到座位邊坐下。
　　
　　“好，你帶阿梨走。”
　　他的聲音帶著些無力的嘶啞，“但違約金一分也不能少?！?br/>　　
　　代檬離開后，葉景程還呆坐在位子上。
　　直到前者在外面和商務部交接完事宜，他才如夢初醒地站起來朝外走去。
　　
　　路過代檬的辦公室，他忍不住推門而入。
　　不知道她是什么時候收拾的，辦公桌上原先放著的那些小玩意竟然已經全部沒了，只剩下一個公司logo的水杯還放在原處。
　　
　　葉景程立刻走出管理區(qū)，迎面正好碰上商務部總監(jiān)，便問：“看到代檬沒有？”
　　
　　商務部總監(jiān)看了一眼大門，“好像是剛剛走了?！?br/>　　還不等下句話出口，葉景程就扔下面前的人往門口追了出去。
　　
　　他總覺得，這一別，好像以后就再也看不到她了似的。
　　
　　出了負二層電梯，他徑直朝代檬常用的車位奔過去。
　　奇怪的是，他今天并沒有看到她的那輛紅色保時捷，只有一輛低調的銀色雷克薩斯停在那。
　　
　　待走近，他才看清代檬正坐在副駕駛位上。
　　身邊和她說話的男人，竟是秦嶼。
　　
　　秦嶼發(fā)動車子正準備離開，代檬那側的車窗玻璃突然被敲響。
　　看到葉景程的臉，代檬下意識地回頭看了一眼秦嶼。
　　
　　秦嶼停下準備掛擋的動作，輕聲說了句：“沒事?！?br/>　　
　　代檬這才降下車窗，問葉景程：“怎么了？”
　　
　　葉景程的目光掃過二人，最終停留在代檬臉上。
　　“是因為他所以不想和我在一起嗎？”
　　
　　代檬輕輕嘆了口氣，“這件事跟別人一點關系也沒有?！?br/>　　說完，她毫不留情地重新升起車窗，“剩下的交接我這個月會弄完，之后人事會找你。葉總，請記得你的承諾?！?br/>　　
　　車子駛離橙娛大廈停車場。
　　代檬看著后視鏡里自己奮斗了將近十年的地方漸行漸遠，心中五味雜陳。
　　
　　那些猶豫和掙扎，終于在今天畫上了句號。
　　
　　秦嶼悄悄看她好幾眼，一直等她神色緩和，才問了句：“還好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