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你看到了什么？”
熟悉的聲音。
曄梓抬起頭，就看到了楊小公子含笑的眉眼。
“鬼、有鬼！”
曄梓只覺渾身發(fā)冷，淚水涌出。
“哦。鬼嘛……”楊小公子淡淡點(diǎn)頭，忽而一笑，嘴角竟咧到了耳朵，露出一排森白的狼一般的獠牙。
牙上在滴血，鮮血，鮮紅的熱血。
石壁上的火把騰的升起三寸有余，幽藍(lán)的火焰照的石道上泛著一層詭異的藍(lán)色。
石道上的尸體不知何時，已變成了森森白骨。
“楊小公子”鮮紅的長袍卻是一件血衣，衣上的血冰冰冷冷。
曄梓愣了，慌了。
她想跑，可她能跑到哪里去？
身后，提著藍(lán)色燈籠的白衣人再次出現(xiàn)，手中的燈籠燈光已然暗淡。
他眉眼低垂，面無血色。
唇角的血鮮艷異常。
陰冷的風(fēng)灌滿曄梓的衣袖，蛇一般的在衣服里游走，鉆進(jìn)曄梓的肉里，血里，骨頭里。
曄梓整個人好似僵硬，她只覺渾身都已麻木，從頭到腳，已經(jīng)冷透了。
“楊小公子”仍然在笑，牙上的血滴在他的血衣上，渲染開來。
白衣人垂著眉眼，提著藍(lán)色的燈籠，緩緩飄了過來。
曄梓直到現(xiàn)在才發(fā)現(xiàn)，這個人，竟然沒有腳！
他的膝蓋以下，只是一團(tuán)霧。
白蒙蒙的霧。
地上的白骨忽然動了，忽然黏在一起成了完成的人的骨頭架，忽然站了起來，忽然笑了。
笑容縹緲尖細(xì)詭秘。
白骨森然，血衣詭異，藍(lán)火幽密。
白衣人已經(jīng)飄了過來，手上的燈籠突然滅了，冒起一陣濃濃的白煙。
曄梓不敢靠著石壁，因?yàn)槭谏弦讶慌罎M了碧綠色的小蛇。
那蛇只有拇指粗細(xì)，蛇身泛著一層油光，看起來甚為油滑。
曄梓輕瞇著眼睛，咬緊唇，看著眼前的裊裊白煙緩緩散去。
提著燈籠的白衣人不見了，取而代之的是一個白衣公子。
這人俊眉柳目，面容清秀，溫潤如玉。
唇角帶笑，笑容含蓄溫和。
他的腰畔懸一柄長劍，雙手負(fù)在身后。
曄梓忽然跪在了地上，哭出了聲。
這個人她再熟悉不過了。
“玉君子”，南宮若喻！
鬼門金銀的主人，昭寧侯已逝的公子，曄梓的同門師叔。
當(dāng)年，眾人將南宮若喻的靈柩從大漠抬回褚門的情形，曄梓這輩子都忘不了。
“小師叔……”曄梓泣道，“小師叔是來看曄兒了嗎？曄兒好想你，曄兒好想你……”
曄梓哭著，伸手去拽那個白衣公子的衣尾，抓在手中后，如雪似的白衣竟變成了血一般的紅。
白衣公子已然消逝，站在眼前的赫然是提著藍(lán)色燈籠的“楊小公子”！
2.
“??！”曄梓掙扎著站起身，轉(zhuǎn)身欲逃，身子卻被一人攬入懷里，口中也被塞進(jìn)一顆涼涼的丹藥。
曄梓想也不想便吞了進(jìn)去。
她本就嚇得半死，那還有時間去思索吃的是什么東西？
“你看到了什么？”
耳邊依舊是熟悉的聲音。
曄梓不敢睜開眼睛，也不再掙扎，只安靜的窩在來人的懷里。
“你看到了他對吧？我聽到你喊小師叔了……”
聽到這句話，曄梓終于忍不住大哭了起來。
她緊拽著來人的衣襟，將頭埋在來人的懷里，淚水肆意流淌。
他，永遠(yuǎn)是曄梓的軟肋。
“我曾聽他談起你，他說你是一個活潑開朗的女孩，可當(dāng)我見到你的那一刻，簡直不敢認(rèn)你。”
“你完全不像他口中的你?！眮砣溯p輕拍著曄梓的肩膀，緩聲道，“你究竟為他變了多少……”
“我想他。”曄梓哽咽道，“他走了整整四年，我想了他整整四年。我只想再見他一次，一次就好?？墒牵僖惨姴坏搅恕以僖膊荒芤姷剿恕?br/>
“所以你才變成現(xiàn)在這樣？”
聞言，曄梓終是抬起了頭。
楊小公子站在她的面前，眉眼含笑。
曄梓垂眸，默默點(diǎn)頭，淚珠順著她瘦削的臉頰緩緩滴落：“方才我……”
楊小公子嘆了口氣，抬手為曄梓拭去臉上的淚，溫聲道：“這里有迷香，方才不管看到什么，都不過是幻境?！?br/>
“我知道?！睍翔鼽c(diǎn)頭，“我再也不會見到他了?！?br/>
曄梓已轉(zhuǎn)過身，胡亂的抹了一把眼淚，便向石道最深處走了過去。
楊小公子唇角緊抿，無奈的看著曄梓的背影，緊跟了上去。
二人走后，吳秉燭與察合鳶也已來到這里。
看到這遍地的尸體，察合鳶顯然比曄梓淡定的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