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教廷派去搜尋多蘿西婭的人回來了,他們一無所獲?!?br/> 距離東州使團離開皇都,帝都教堂爆炸,安特勒普大宅莫名其妙被大火焚燒的十天后,在安特勒普家族內(nèi),老獅子科洛和軍師克萊因聚在一起,討論著教廷來訪的事情。
“不知道是誰給他們透露了那個鎮(zhèn)子的情報,該死……好在多蘿西婭并沒有被找回來?!?br/> 科洛頭疼的坐在木椅上,手指敲打著扶手。
坐在他對面的克萊因低頭看著掌心中的書籍,頭也不抬地回復到:“就算他們找到了多蘿西婭也沒用,拜格蒙特是眾目睽睽之下被那個魔女奪走的,而那個既然已經(jīng)坐實了是炸毀教廷的嫌疑犯,所有的黑鍋都是她一力承擔。教廷是沒辦法將黑鍋壓在多蘿西婭身上的?!?br/> “我知道……可,我們這么做真的好么?”
“哼,那我們又能怎么辦?如今嫌疑最大的安特勒普家族無故失火,不管是誰干的,他們都已經(jīng)從潛在的嫌疑人變成了明面上的受害者,我們手中畢竟沒有真憑實據(jù),這個時候僅僅靠著懷疑來出面指明是他們炸毀了教堂,整個帝都可不會有半個人相信?!笨巳R因放下書本,皺眉看著科洛:“我知道你不習慣做這種忤逆原則的事情,可既然我們當初已經(jīng)決定讓索菲亞成為教廷的圣女,現(xiàn)在就得捏鼻子忍著?!?br/> “萊因哈特家族世世代代傳承的榮耀在我這一輩算是砸在手里了,他媽的?!?br/> 科洛心情極其不佳地拍了一把椅子的扶手,壯碩的身軀佝僂起來,耷拉著腦袋,沉默不語。
克萊因雙手交叉托著下巴,扭頭眺向窗外。
教廷的來訪引得皇都內(nèi)一陣轟動,帝國原本信徒就多,帝都教堂被炸毀鬧得民心惶惶,如今教廷派人來對這些迷茫的信徒而言是一劑極其有效強心劑。
“反正那個魔女早晚要和教廷作對,如今又沒更好的辦法,讓她一力承擔下這個罵名也是無奈之舉?!?br/> “……”
科洛沉默不語,半晌后問道:“索菲亞呢?”
“一早就跟著教廷出去滿大街的宣講了,她終究是圣女,有聽人說也很討天使的喜歡,教廷的人不敢拿她怎么樣,這不前幾天要追究她私自離開教廷和身邊暗藏魔女而不察的罪過,嚷嚷了半天還不是沒了下文?”
“索菲亞已經(jīng)是我最后的底線了,如果索菲亞也遭了重,我寧肯——”
科洛咬牙切齒,半晌后才哀嘆一聲,無力的搖了搖頭:“算了,說這些也沒用?!?br/> “老老實實待著吧,這個時間點我們這些煞風景的人就窩在這兒別到處去了,別去觸他們的霉頭,悶頭當好啞巴,不會有什么事兒。”
克萊因說的理性,但自己的拳頭也捏的很緊。雖然相較于其他傭兵出身的萊因哈特家人,他顯得理性許多,但骨子里終究還是和這群莽夫臭味相投,這話說的他自己也窩心,不由得“嗤”的一聲自嘲的笑了出來。
“反正等你以后死了,后人嫌你辱沒了榮耀,旁邊也會刻上我這個狗頭軍師的名字,無非是一塊兒被人唾罵個上百年?!?br/> “那我可得拉著你姐姐和我一塊兒挨罵,死后我和她埋在一起,你就好好活著,寫好史書替我洗清罵名吧?!?br/> “就怕是洗不清了。他們既然已經(jīng)找到了那個鎮(zhèn)子,說不定拔出蘿卜帶出泥,會把那群人也牽扯出來……到時候姐姐的名字只怕是會被寫在比你更醒目的位置遭人唾罵,你說不定反而會變成那個捎帶腳被連累的。”
“……事到如今,你到底能不能告訴我,她們當年到底都做了些什么?”
“不知道,那些事發(fā)生在這個女人成為‘我姐姐’之前,早于我出生很久很久?!?br/> “唉……我不知道她為什么執(zhí)著于讓索菲亞加入教廷……教廷的那幫人分明如此忌憚他們……直到她死,這個女人身上的秘密我還是沒能一一解開?!?br/> “你不過和她結(jié)婚了十五載,我是從小被她一手撫養(yǎng)的長大的都不知道?,F(xiàn)在已經(jīng)沒機會搞清楚這些事情了……那個鎮(zhèn)子被我們監(jiān)視了那么久都沒有出事,教廷再派人去搜也不可能搜的出東西來。只是……前幾天眼線匯報過來鎮(zhèn)子里來的那個狐人族的女性,在這個時間點會出現(xiàn)的狐人……可千萬別是她?!?br/> “……你覺得可能不是她么?”
“為了避風頭,我讓探子暫時停止了聯(lián)絡。眼下只能盼望了……話說,如果真的是那個魔女不湊巧的來到了那個鎮(zhèn)子上,你打算怎么做?”
“尊重棋子的遺愿并不代表我就成了教廷的狗,讓她蒙冤只是出于無奈,可你我都清楚,她救了整個教堂的人……就沖著這個,我也不可能讓教廷把她從帝國的領(lǐng)土上帶走,絕無可能?!?br/> “哼……意氣用事?!?br/> 克萊因哼了一聲,身體向后靠在椅子背上,臉上卻浮現(xiàn)了苦笑:“不過,我反倒是盼著能痛痛快快的大鬧一場?!?br/> “哈哈哈,你可是我們?nèi)R因哈特家族的頭腦,怎么你個讀書人也殺性這么大?”
“因為我和你們這群莽夫混久了,謀士究竟算文官還是武官,這誰又說得準呢?”
“哈哈哈哈。”
科洛的心情好了些,他撓了撓脖子,長吁一口氣:“是你沒關(guān)嚴實窗戶還是我老了,怎么覺得有點冷啊?”
“窗戶關(guān)得嚴實,只是你自己心虛,理虧,你我都不是推人去背黑鍋還無動于衷的人。而且你最近幾天整日酗酒,知道你心情不好,不過也該收斂點了。”
“哼,我在戰(zhàn)場上可從未如此。對了,你從剛剛開始一直看什么呢?”
“看那個主教的審訊記錄,看看能不能再從他嘴里挖出一點線索來,這幾天我換了不少法子折騰他,基本上明白為什么安特勒普家族有把柄捏在他的手里了。不過現(xiàn)在也用不著把他交給教廷了,就當做沒找出來過這個人,任他自生自滅吧?!?br/> “我瞧瞧這位偷油吃的胖老鼠都交代了什么猛料……哎呦?”
“怎么?”
“你拿一本舊書記載審訊筆錄干什么?”
科洛按著書本,皺眉疑惑。
克萊因有些不耐煩地解釋道:“自然是為了掩人耳目,帝都里面眼線多的是,能隱秘一點就隱秘一點?!?br/> “可你這未免也太小心了,這書舊的封皮都酥了……”
科洛將手從書本上拿起來,那原本用煮熟的獸皮做的封面竟掉下一塊來黏在他的手上,用手一輾,竟被摶成了粉末。
“不可能?。课覄倓偪吹臅r候還好好的,這本書頂多也就在我書架上放了一年,怎么會……”
克萊因伸手要去觸碰,眼神無意間的往旁邊一瞥,眼神當時變得難看了起來。
“喂,科洛?!?br/> “怎么了?”
“是我記錯了,還是怎么回事……這個屋子里什么時候多了這面鏡子?”
“鏡子?”
科洛疑惑地順著克萊因的目光看去,發(fā)現(xiàn)自己身后的確不知道什么時候多出來了一面一人高的化妝鏡,里面倒映著他和克萊因的影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