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shí)值中午,陽光正艷。
在食堂通往學(xué)生宿舍的游廊,一處走廊柱子下的黑暗角落里,少女正處理著手指上的傷口。
她的面前放著一盤剛剛在后廚做好的紅燒鯉魚,還冒著熱騰騰的氣。
因?yàn)闇?zhǔn)備時(shí)的心慌意亂,她在處理魚的時(shí)候不小心割破了自己的手指,原本用真氣做了一定程度的應(yīng)急處理,但已經(jīng)一天一夜沒合眼的她只想著快些將師妹愛吃的魚給送過去,在路上小跑時(shí)不慎跌倒,為了護(hù)住辛苦做好的魚,手指的傷口被再次扯開,鮮血流淌在了地面上。
“魚,沒事……”
少女確認(rèn)了食盒的完整后,松了一口氣,低頭盯著自己的指尖。
自己果然不適合溫柔的水靈氣啊……
指尖殷紅的血珠在少女的注視下忽然開始異樣的抖動(dòng),沸騰,嗤嗤作響后冒出了一股微微的熱氣來。
那是一股清幽的香氣,恬淡清冷,卻又暗藏著一股誘人的魅力。
“菱兒……”
少女哀聲呼喚著杭雁菱的名字,目光沉沉,似乎是陷入了某種回憶。
而正在她發(fā)呆的功夫,耳邊傳來了一聲詭異古怪的鳥鳴。
“嘎——嘎?。 ?br/> 沙啞刺耳,讓人煩躁。
天邊飛來了一只純黑色的鳥兒,拍打著翅膀落在了少女面前的樹梢上。
是一只烏鴉……只會(huì)在枯樹枝上等待著動(dòng)物死亡后享用腐肉的……腌臜下等的生物。
正如同自己一般……
烏鴉嘎嘎的怪叫了兩聲,它有這一對(duì)兒血紅色的眼睛,詭異的眼珠里倒映著少女的臉——那張并未維持往日那般平和溫柔的笑容,冷淡而生硬的臉。
“又有什么事?”
少女不耐煩的問到。
血眼烏鴉拍了拍翅膀,從鳥嘴里吐出來了人的語言:“不久……之后,付天晴……將……動(dòng)身……返回,付家。”
“我知道了,與我無關(guān)?!?br/> 聽了少女的話,烏鴉如同嘲笑般怪叫了兩聲,聲音也逐漸的更加逼近人類:“您是否,在這里,將他處理掉?”
“我曾說過,付哥哥對(duì)我有救命之恩,你們?cè)谕饷嫦胍鍪裁次夜懿坏健?br/> 少女閉上了眼睛:“但也別想命令我去做什么?!?br/> “我們,知道——只是想要,把處理的機(jī)會(huì),留給少主——您……不切斷這段留戀,日后,必成大患?!?br/> “我說的話,你聽不懂是嗎?”
少女微微皺起眉頭,身邊那股寡淡清雅的香氣蔓延了出來:“既然你自己刺殺付哥哥的行動(dòng)失敗了,就該像個(gè)喪家之犬一樣的滾回你的主子那里去吧?”
烏鴉怪叫了一聲,拍打著翅膀從樹梢上飛了起來,而它的翅膀末端的羽毛如同融化一般粘在了一塊兒。
“少主……不要?jiǎng)优?,您的天賦,百年難見——當(dāng)年,是影主大人,受了奸人蠱惑,那人已經(jīng)被,剝皮抽骨,我們……希望您的回去。”
“……”
“您不親自……下手,影主,不放心……付天晴……和蓮華宮……一起……棘手的很……”
少女冷笑了一聲:“付哥哥回到付家,不正好合了你們的心意?這次甚至不用在路上埋伏,他是直接送到你們臉上了。”
說罷,她咬著牙,搖了搖頭:“也對(duì),也對(duì)……付哥哥要回付家的消息,我都還不清楚,你們卻已經(jīng)得到了消息。是付家的人告訴你們的是吧?”
“嘎嘎……不錯(cuò)……”
“真的淪為了付家的狗了啊,你們?!?br/> 不屑的冷嘲了一聲,少女懷抱著裝著紅燒鯉魚的食盒站了起來,轉(zhuǎn)身就要走出墻角下的陰影。
少女身后的烏鴉仍然置身于陰影中:“容老奴,多嘴一問……您是如何知曉,您的身世……然后,找到影主……當(dāng)年,我們將您留在付家后……并未留下任何信物……”
“就憑我這一身惡心的血,我這樣生來便注定爛臭如泥的人,在蓮華宮待多久也不會(huì)被洗干凈的?!?br/> 少女一步步走出了陰影,可身后的影子卻被陽光拖拽的越來越長(zhǎng)。
烏鴉歪著頭,看著離開的少女。
“您……主動(dòng)找到我們……卻又,不想回歸影主……您這般潛力,為何要在蓮華宮……浪費(fèi)?您這般實(shí)力,蓮華宮也不過是……飼養(yǎng)您的……泥土……嘎嘎……”
拍打著翅膀的烏鴉重新落在了樹梢上,嘎嘎的怪叫著:
“是啊,您……同我們一樣……注定一生以腐肉為食……嘎嘎……這天下的烏鴉……沒有不食腐肉的……嘎嘎……嘎嘎嘎——”
離去的少女自然毫無錯(cuò)漏的聽到了烏鴉全部的話語,可她只是深深地低下頭,無話可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