支撐身體的左手一酸，弓著背的女孩兒險些一頭栽進(jìn)洗漱池里。
驟然起身讓人頭暈。她捂著嘴，忍不住干嘔了一會兒。
眼淚后知后覺的滴落在大理石臺面上。女孩兒在臉上狠狠摸了一把，右手捏成一個小小的拳頭。
她想尖叫，想要放聲大哭，但卻不得不將所有聲響堵在嗓子里，只漏出鼻音濃重的呼吸聲。
連串的敲門聲讓人心煩。她本不想搭理，卻又不得不理。
深深吐息之后，女孩兒用袖口將臉上的所有痕跡擦了個大概。
門一直敲個不停，催命似的。
她踱步到門前，努力抑制著把門一腳踹開的意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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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歲猛地從床上直起身，半晌，才扶住額頭，朝后挪了挪，靠在床頭。
頭疼欲裂。她覺得眼前的一切都有些重影，愣了很久，才又聽到哐哐敲門的聲音。
她又偏頭看了一眼時間，快六點，也該起了，只是不知道是誰這么早催命似的找她。
慢吞吞一路扶著墻來到門前，門外的人幾乎已經(jīng)算是在砸門了。元歲這才后知后覺地聽出門外的一片喧鬧。
什么情況？這一片向來還算是紀(jì)律嚴(yán)明的，隔壁偶爾湊起來的牌局都會在零點前作鳥獸散。
剛一開門，門外站著的那位就差點撲了進(jìn)來。元歲先是后退兩步，看清來人后才伸手想扶一把，好在對方只是晃了晃就站穩(wěn)了，還一把拍掉了元歲的手。
八組組長，莫允涵抄著手站在門口，一臉的怒容。
門外的人來來往往，簡直比超市里還要熱鬧。絲毫沒有整理儀容儀表的元歲還沒反應(yīng)過來，莫允涵便闊步走進(jìn)門，一腳把門帶上了。
“怎么……”
“你怎么睡得這么死，半天都不應(yīng)一聲！”莫允涵急吼吼地罵了一句，頓了一下，稍微柔和了一點語氣，“把我嚇的！”
“出什么事兒了？”元歲強忍不適，靠在墻上，覺得聽什么都有點耳鳴。
“外面鬧了小半個鐘頭了，你倒是真睡得著！”
“我這兩天都不太舒服……不好意思?！笨粗獨q臉上深深的倦容，莫允涵跺了跺腳，徑自坐在了沙發(fā)上，想了想，又彈了起來，燒水去了。
“到底出什么事兒啦？”元歲覺得說話有些提不起氣，沿路扶著東西才最終坐在了沙發(fā)上。
“你隔壁的隔壁，有人自殺了?！蹦屎刂貙⒚鵁釟獾乃脑诹嗽獨q面前，“早上有人去敲門才發(fā)現(xiàn)，死了好幾個小時了?！?br/>
“……哦?！痹獨q腦子還是有些轉(zhuǎn)不起來。
“你還‘哦’！”莫允涵又抬高了音量，“我奉命挨著來問問附近的人，就你的門半天也敲不開！我還以為你也在里面嗝屁了呢！我可告訴你，你剛剛再不來開門，我絕對把門給你卸了，拖著你這個連睡衣都沒換的人游街示眾！”
“啊，這么狠啊?！痹獨q被水燙的吐了吐舌頭，“真不好意思……我正做噩夢呢。我還說這敲門聲這么真實，一點也不像在夢里面?！?br/>
“缺心眼！”莫允涵戳了戳她的腦門，又灌下一口水，站起身來，“看你也不像是個知道什么的！你還能喘氣兒就好！這回可算是攤上大事兒了，我得先走了?！?br/>
“是挺悲劇的，但是……”還不至于鬧成這樣？軍隊內(nèi)部對于生死不是一向看得開嘛。
“你知道什么！”莫允涵恨鐵不成鋼地倒回來狠狠在元歲的腦門上彈了一下，“昨天下午也有個自殺的，好巧不巧，還是負(fù)責(zé)心理咨詢的那位！”
元歲有點委屈的揉了揉額頭，怔怔地看著莫允涵氣呼呼的摔門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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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路天旋地轉(zhuǎn)，元歲終于摸到了辦公室的門，結(jié)果輕輕一推，門向里大開，差點害得她直接栽進(jìn)門里——好在最后關(guān)頭，她靠著本能在落地前以俯臥撐造型避免了面部著地。
辦公桌前的兩個人親眼目睹了這個場景，均是一愣。元歲扶著墻爬起來，正對上凌夙誠和韓越兩人的目光。
她當(dāng)即便伸手看時間。7點整。
好不容易提前這么多來，怎么人人都到的比她還早？
“怎么大清早的，一進(jìn)門就給我磕個頭?！表n越摸了摸下巴，“快起來吧，我可受不起?！?br/>
“又熬夜了？”凌夙誠皺著眉毛看著她，似乎是仔細(xì)思索了一下，目光又轉(zhuǎn)向韓越，似乎是在無聲的責(zé)問。
“別別別，對不住對不住?！表n越伸手告饒，又轉(zhuǎn)向元歲，“你可千萬別說是因為昨天你……昨天那件事兒睡不著，不然我罪過可就大了。”
“不是啦?！痹獨q揉了揉不慎扭到的手腕。
“哦，我想起來了。你的宿舍好像離早上出事兒的那里挺近的是吧？”韓越挑了挑眉，“說起來，我剛剛查到的病人名單，怎么好像也有你啊？”
“什么名單？”元歲沒反應(yīng)過來。
“樓上心理咨詢室的病人名單。我只是好奇最近都有什么人跟自殺的盛醫(yī)生打過交道而已?！?br/>
“哦，我是去過啦。”元歲坦率地點了點頭，“但是我就在門口排了會兒隊，沒見上面，他就下班了。有什么問題嗎？”
“也許是我多想了……”韓越拋了拋手里的一份文件，“今天早上自殺的那個，前幾天正巧去盛醫(yī)生那里咨詢過?！?br/>
“他都心情壓抑到割腕了，最近看過心理醫(yī)生有什么奇怪的?！痹獨q的眼神微微閃爍。
“道理是這個道理啦。不過這兩件事影響都特別不好?！表n越拋文件的動作一滯，“專業(yè)人士自己先撐不住，帶了個壞頭；早上自殺的那位是十組的組員，身邊的所有人都說那人平時挺開朗的，他們什么也沒察覺出來。”
“好像每次遇到這種事情，所謂的親朋好友的說辭都差不多？”元歲的語氣透出了一股淡淡的諷刺。
“肯定啊。如果周圍人能夠發(fā)現(xiàn)異常，這種悲劇就不會發(fā)生了嘛?！?br/>
“總而言之，你先多注意那些最近和這兩位有接觸的人的動向?！绷栀碚\揉了揉太陽穴，“我總有種不太好的預(yù)感?！?br/>
“怎么著，我只聽說過連環(huán)殺人的，沒聽說過連環(huán)自殺的?！表n越攤了攤手，“不過既然您都不嫌事兒多，那我就去問問看咯?！?br/>
“你先去吧?！绷栀碚\盯著桌上韓越留下的病人名單，有開口到，“元歲，你留一下。”
悄無聲息地倒退著走到門前的元歲只得停步，小聲問到：“我可以搬個凳子坐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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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最近，”凌夙誠頓了頓，似乎是斟酌了一下措辭，才繼續(xù)說到，“遇到什么問題了嗎？”
老大居然也會關(guān)心別人的私事嗎？元歲心底忍不住笑了笑，認(rèn)真地回答到：“只是老是做些奇奇怪怪的夢而已，沒有大事的。”想了想，她又補充道：“我不會突然自殺的啦。我對目前的工作環(huán)境非常感恩了，真的?！?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