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日往前,倏然間,又過了兩日。
七月初九,書房中,謝湛與扶萱將將就邀請梁氏之事談完,石清便大步走進。
對于石清而言,扶萱在公子身側堪屬見慣不怪,故而,他毫無隱瞞地,將昨夜梁家與大周取消交易的過程做了詳細回稟。
自前日初七,謝湛與扶萱在刀具攤上訂了數(shù)百匕首后,他們的人便時刻關注著梁家人的動向,靜待魚兒上鉤。
昨夜,梁家這頭就有了動作。
他們尾隨梁家馬車,最終,在霧山東麓的小道上,發(fā)現(xiàn)了大周方向來的大量牛車。
然而,梁家打頭的人獨自上前說了幾句,那頭的人便調轉了方向,整個車隊又原路返了回去。
這番動作,更是說明了一件事——沒有“鉤吻”后,雙方便不可正常交易。
既是不能再交易,江喬這頭,便定會想辦法彌補,以及朝幕后之人賠罪,這便給他們追著他,而后探出真正主使提供了一線機會。
一番話畢,謝湛做了些吩咐,就要將石清揮退。
這時,扶萱突然發(fā)問:“石公子,前日夜里,你們是去跟蹤的誰人交易?”
聽得扶萱的問題,謝湛眉心一跳,連忙抬手虛咳了一聲,示意石清莫要胡說。
哪知扶萱身子一挪,直接橫在了坐在書桌后的他與站著的石清之間,將石清朝他看的視線,擋了個嚴嚴實實。
扶萱看著石清,有些抱歉地道:“我們去逛夜市,后又去別處,該是打亂了你們的原有計劃罷?!?br/>
石清如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抬手摸了摸后腦勺,皺起眉毛,誠實說道:“扶女郎,那日我們沒有旁的任務啊,就是等……”
“咳咳咳!”
謝湛跟突然染了肺癆似的,猛烈地咳到停不下來。
這番動靜,石清到底是懂得了一些意思。
他牛目般的圓眸突然大睜,急急說著“我還得去盯人告辭了”,便腳步生風地逃遁了出門。
又下起了雨。
淅淅瀝瀝的雨聲響起,噼噼啪啪地打在黛瓦上,四周的風忽急忽徐,夾雜著寒意由外吹進。
直將人心吹地忐忑無比。
不知為何,謝湛再看向背對著他站立的女郎的背影時,只覺她的身子毫不嬌小,卻如高山巍峨般,無形中,壓地他有些透不過氣。
但是,像謝湛這種人,為官數(shù)載,早就練出了越是內心洶涌澎湃,外表就越是波瀾不驚的本事。
他緩緩起身,走至身形一動不動的扶萱身側,垂眸看她,若無其事地淡聲道:“回去歇息罷?!?br/>
扶萱轉臉看他,想從他臉上看出心虛,可這謊話連篇的人,卻是一絲愧疚也不露。
她是說,在那農(nóng)屋時,聽他說本欲計劃去捉人,他才朝江喬謊稱二人出游兩日,彼時她心中就覺得哪里不對勁,今日聽得石清一番話才恍然大悟。
鉤吻之事乃是偶遇梁平才得知的,那販藥又怎會出現(xiàn)在此之前?
就該是如石清回稟的那般,是發(fā)生在昨日,而非前日!
他騙她在外逗留了一宿。
且是借她怕蛇,與她同床共枕。更是不顧她清譽,直接將她緊緊摟住,害地她悶在被子中,整夜都不敢冒出來頭。
四目相對,隱火躍躍。
扶萱壓著怒意問:“你到底哪句話是真的?”
“萱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