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合第二天醒來的時候頭疼欲裂,眼睛還腫著。房里的丫鬟告訴她她昨天哭了半夜,她卻完全不記得了。
然而心里卻覺得暢快了許多,仿佛這些天壓抑的情緒都發(fā)泄了出來。
蘇合洗漱完,在院子里伸展了下身體,每日例行晨練。
一套拳尚未打完,杜飛白身邊的那個青衣仆從氣喘吁吁地跑來,滿頭汗上氣不接下氣地說:“蘇姑娘,外面有人落水,我家公子說請你去看看。”
蘇合一聽,不敢耽擱,立刻跟著那青衣仆從往外走。
杜飛白這青衣仆從身上有點功夫,腳下不慢,兩人飛一般從梅園中掠過,讓早起的仆從們都以為眼花了。
杜飛白家的梅園后面沒有圍墻,臨著一片湖。這片湖周圍還有幾家類似的莊園。天氣冷,湖面上結了一層冰,隔壁鄰居家的公子帶了人在湖面上玩,然后就不幸掉到冰窟窿里了。
事情發(fā)生的時候杜飛白正巧在湖邊散步,一邊著人下去救人,一邊就去請?zhí)K合。
蘇合趕到的時候,那小公子已經(jīng)救上來了,然而臉色凍的青白,胸口不再起伏,剛剛斷氣兒了。周圍跪了一圈的丫鬟婆子,哭天搶地的,還有個已經(jīng)哭暈的婦人。一個大家長模樣的中年男人強忍著悲痛在跟杜飛白道謝。遠處還有些人被這邊喧鬧驚擾在觀望,見是這種事又不便打擾。
“讓我看看?!碧K合顧不得多說,推開那些丫鬟婆子,單膝跪在那小公子旁邊。翻了翻眼皮,又檢查口鼻,當即拿出隨身的銀針刺了幾個穴位。
最后蘇合解開那小公子衣襟,用力按摩心口的位置。
“你干什么!”有丫鬟婆子尖叫著上前阻止。
“吳老爺,這位是枯榮谷決明神醫(yī)的高徒蘇合,正巧在我家做客?!倍棚w白向跟他說話的中年男人介紹。
吳老爺是金陵當?shù)氐泥l(xiāng)紳,枯榮谷決明神醫(yī)的名聲他是聽過的,雖然這神醫(yī)高徒看起來太過年輕不靠譜,然而這個時候也忍不住升起一絲希望。
吳老爺一腳踹開那沒眼色的丫鬟婆子,站在蘇合身后,想問又怕打擾了她救人。
蘇合按摩了片刻,一手托著那小公子,使人面朝下趴在她腿上。
那小公子忽然嗚哇一聲,吐出幾口水來,然后弱弱地低聲哼唧起來。
“活了!活過來了!”周圍此起彼伏的驚呼。
蘇合待他吐完了水,又給他扎了幾針。這才有余暇看了眼旁邊站的吳老爺。
“小神醫(yī),多謝對犬子的救命之恩……”這吳老爺剛才根本沒注意杜飛白介紹的蘇合的名字,見兒子死而復生,大喜過望。
“叫我蘇合就好,這本就是醫(yī)者的本分,不必言謝?!碧K合撫了撫那小公子的額頭,說:“這里涼,快把他送回房間換身衣服吧,之后怕是也要大病一場了。我一會兒寫張方子讓人給你送去?!?br/>
蘇合又去看了看那哭暈的婦人,只是悲傷過度暈過去了。
“尊夫人悲傷過度,強行喚醒反而不好。讓人送回去休息吧,醒來之后喝點安神的藥?!碧K合好言安撫了那吳老爺,看吳老爺千恩萬謝地讓人小心翼翼地帶著夫人和兒子回家。
吳老爺一顆心全在死而復生的兒子身上,走的時候都忘記了跟杜飛白告辭。
杜飛白當然不介意這一點,樂的不用應付這些瑣事,可以專心在旁邊看蘇合,他覺得專心治病救人的小姑娘格外的吸引人目光。
直到蘇合忙完了,他才走到她身邊,說:“此次踏雪賞梅,也算不虛此行?!?br/>
蘇合的裙擺都因為剛才跪在地上的動作沾滿了泥水,然而心情卻很愉悅地笑了笑,“確實不虛此行,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
兩人往回走,杜飛白微微挑了挑眉,“也許好人有好報,還有別的收獲?!?br/>
蘇合偏頭看著杜飛白,疑惑地問:“怎么?”
杜飛白低聲說:“剛才岳清歌就在遠處旁觀。”
“什么?”蘇合克制著回頭的沖動。
“離得遠,看不真切,不過應該是他?!?br/>
事情終于有了進展,蘇合深深呼吸了一口清冽的空氣,覺得自己的運氣似乎真的變好了,腳步都輕快了幾分。
杜飛白看著她,輕輕嘆了口氣,“不知道是幫了你還是害了你。阿合我很擔心。岳清歌這人六親不認,誰的帳都不買,我沒有把握在岳清歌手里保下你。”
“杜大哥,我也不是你想的那么弱的?!碧K合含笑看著杜飛白,眉目間有種自信的耀眼光芒,拂去了這些天一直若有若無的愁緒陰霾。杜飛白如今已經(jīng)幫她的夠多,走一步看一步吧,也不能全指望杜飛白將所有路都給她鋪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