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舒在長凳上坐下,姜沛去附近買了兩瓶水,一瓶遞給她。
“謝謝?!彼跀[弄已經(jīng)快干了的頭發(fā),順手接過放在一旁。
姜沛在她旁邊坐下,擰開蓋子喝了兩口。
樹縫里流出來的陽光灑下來時沒那么灼熱,照在人頭頂臉上暖融融的。
楊舒想到他剛剛拿著毛巾幫自己溫柔擦拭的樣子。
頓了頓,她狀似無意地道:“你剛剛挺熟練的,不像第一次給女孩擦頭發(fā)。”
姜沛想了想:“你是第一個主動的。”
楊舒品味著他的話:“以前被動給別人擦過?”
姜沛點頭:“差不多吧。”
被動幫別人擦頭發(fā),那應(yīng)該也挺親密的了。
畢竟她看“錢二銘”可不像是一個能被人隨意拿捏的那種人。
即便是被動,前提也得是他自己愿意。
不過這都是人家的隱私,跟她也沒什么關(guān)系,他們倆也沒有很熟。
楊舒手指絞著頭發(fā),沒有再問。
安靜了須臾,姜沛?zhèn)仁啄曀丝痰谋砬?,漆黑的眼眸里染上一絲笑意。
“我妹?!?br/>
楊舒狐疑著看過來。
他散漫道:“給我妹擦過,不過都是她上初中以前的事了?!?br/>
“你還有妹妹呢?你妹妹不會叫錢三銘吧?”
姜沛被她問得嘴角一抽。
沉吟片刻,他猶豫要不要借此機會告訴她自己的真實身份。
還未開口,楊舒眺望著遠(yuǎn)處,呢喃著說了句:“有哥哥真好?!?br/>
如果她和哥哥沒有分開,哥哥肯定也會這么照顧她。
小時候她很皮,總是把言禮氣得跳腳。
可他從來舍不得打她一下。
風(fēng)吹起耳邊柔順的發(fā),姜沛從她幽深的眼眸中看到一絲深沉的哀怨。
姜沛不自覺伸了手,指尖勾起她飛舞著的凌亂發(fā)絲。
楊舒怔了下,回轉(zhuǎn)過頭。
姜沛幫她把那縷青絲勾在耳后,收回手:“一會兒玩什么?”
“跳樓機吧?!睏钍婧鲆暤魞扇碎g升起的那絲曖昧。
她此刻需要更刺激點的極限運動,來沖散掉她和“錢二銘”之間微妙的關(guān)系轉(zhuǎn)變。
衣服干的差不多了,她站起身,把身上裹著的浴巾丟給他:“坐這里好無聊,現(xiàn)在就去吧?!?br/>
她率先往前走。
那條浴巾被她扔過來,落在姜沛肩頭,又滑落至腿上。
上邊沾著寫濕潮,風(fēng)吹來時裹挾著女孩身上淡淡的體香。
姜沛攥著那浴巾,凝視前方女孩的背影。
大概是發(fā)覺他沒有跟上來,楊舒回了頭,風(fēng)把她的長發(fā)吹在臉前,遮了精致眉眼。
她抬手拂去,笑盈盈朝這邊揮手:“錢二銘,你快點!”
她逆著光,鳳眸清澈動人,明艷肆意,卻不沾染絲毫風(fēng)塵。
姜沛平時工作忙,也經(jīng)常出差在外。
他一直覺得女孩子嬌氣,動不動掉眼淚不講理,談戀愛挺麻煩的,比不上一個人輕松自在。
可是這一刻,他忽然有些想談戀愛了。
和眼前這個清麗靈巧的女孩。
然而她性子太野。
干凈漂亮的眼睛深處,橫著讓人無法跨越的隔閡。
她仿佛對什么都毫不在意。
她今天所有的主動,大概也僅僅限制在今天。
明天兩人的關(guān)系就會再次回到最初。
她把他當(dāng)成過客。
“錢二銘,你還玩不玩了,跳樓機你不會慫了不敢玩吧?”楊舒再次朝這邊喊。
姜沛從長凳上站起來,抬步迎上去,臉上恢復(fù)往日的隨性。
追上她,他抬手在她發(fā)頂輕輕揉了兩下,哼笑道:“瞧不起誰呢?哥哥的字典里,可沒有‘慫’這個字。”
剛捋順的頭發(fā)被他揉亂了,楊舒不滿地擰眉:“你好煩??!”
跳樓機和鬼屋這樣的項目,姜沛確實很少玩,但接受度還行。
直到來到最后一個項目,蹦極,他臉上的肌肉總?cè)滩蛔〕榇ぁ?br/>
玩這個項目的人不多,楊舒打算用免排隊票提前玩的時候,姜沛扯住她手臂:“前面也沒幾個人,沒必要這么著急吧,咱們倆到后面排隊?!?br/>
說著不由分說把人扯到了隊伍最后面。
這項目設(shè)置在懸崖邊上,游客被綁上繩索,從懸崖上飛躍而下。
姜沛探著脖子眺望了一下懸崖的深度,不免打了個激靈。
最前方一個男人綁上繩索后看著深不見底的崖底,正止不住瑟瑟發(fā)抖,雙腿軟得幾乎站不起來。
姜沛道:“你看前面人都嚇成什么樣了,這種項目危險系數(shù)很高的,你要不要考慮玩點別的?”
楊舒?zhèn)饶看蛄克?br/>
姜沛解釋:“我不是怕,我是讓你再考慮考慮。”
楊舒觀察著他的表情,感覺到他可能不敢玩。
這種存在風(fēng)險的極限運動,每個人接受度不一樣,楊舒覺得沒必要非得拉著他一起。
她想了想道:“要不然你去找個地方休息一會兒吧,等我結(jié)束了去找你?!?br/>
姜沛:“……”
楊舒拿著票,轉(zhuǎn)身走向體驗登記處。
工作人員拿了一張自愿參加的保證書給她,上面清楚羅列出蹦極體驗過程中可能發(fā)生的各類意外情況。
楊舒掃了眼,執(zhí)筆簽上字,并且按了手印。
“也給我一張吧?!鄙砗髠鱽砥降煜さ哪幸?。
楊舒回頭,便見“錢二銘”抄著口袋走了過來,依舊那副玩世不恭的樣子。
楊舒挺意外的,她剛剛能感覺到他的緊張。
“你怎么來了?”
姜沛接過工作人員遞來的保證書:“我現(xiàn)在不是你男朋友嗎,當(dāng)然來陪你同生共死啊?!?br/>
執(zhí)筆簽字時,落筆前姜沛看她還在這兒站著,他把玩著筆抬眸:“愣著干嘛,先過去體檢啊。”
楊舒原本還沉浸在他的那句“同生共死”里,被他一提醒,也沒逗留,去前面體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