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安郡,白水城。
????玄明辭別孫黎仙和屠氏一家,便徑往白水而來,他未被識出,直接在壽春城外租了一匹快馬,一路疾馳,也就兩日多的功夫,便到白水城外。
????在城外驛站還了馬匹,玄明急匆匆向城北監(jiān)察御史府趕去,古神教進(jìn)入蘭臺一脈,姚萇現(xiàn)身壽春,這些消息需要盡快傳回鷹門,而且韓飛虎意向不明,整個荊州幾乎都在古神教掌控之中,尋常飛鷹容易被截獲,如今只有相信百探的能力,尚在古神教掌控之外,通過其傳遞消息。聯(lián)系百探就不得不用到監(jiān)察印,玄明這才急匆匆趕來。
????城北大街,臨街一座酒樓,客人紛至沓來,絡(luò)繹不絕,樓懸‘至味’二字,正是白水城四大酒樓的至味樓,二樓之上,只有一圈雕花漆木欄桿圍繞,清風(fēng)送爽,四面通透,臨街一側(cè),有兩人對坐而飲,兩人一邊聊著一邊四下觀望,好似一對好友日常閑聊,聲音低沉,近處也聽不清楚。
????“事情辦得怎么樣?”右側(cè)的人頗為消瘦,面容清癯,唇上兩縷胡須,好似哪家的賬房先生一般。手指細(xì)長,端起杯子輕呡,輕聲問道。
????“消息已經(jīng)遞過去了,后續(xù)的事情,就看咱們這位新任監(jiān)察大人的了!”對面的男子略微年輕,圓眼蒜鼻,一副放在人堆中便難以找出來的樣貌。
????“希望這位監(jiān)察大人不要令我們失望才是!”消瘦之人輕聲說道,
????“此事火中取栗,一著不慎,便是萬劫不復(fù),如何小心也不為過!”男子皺眉說道,“而且這位監(jiān)察大人也未必靠得??!”
????“謀事在人成事在天,此次爭龍乃是最好的機(jī)會,而且我也沒有時間等下去了!”消瘦男子聲音漸冷,眼中陡然射出銳利的光芒。
????“大長老坐鎮(zhèn)天機(jī)樓,三長老、四長老身在神都,只要引動二長老和五長老,便有可乘之機(jī)!”男子肯定道,
????“不!”消瘦男子搖搖頭,“縱然如此,也只有五成的機(jī)會?!?br/>
????“怎么會?大長老隱而不發(fā),蘇易北遠(yuǎn)在青州,還有什么人能夠阻擋姚師?!”男子略有震驚,忙道。
????“呵!十大宗師么?蘇易北的確驚才絕艷,不過鐵血十三鷹震懾天下,豈是蘇易北一人之威,鐵鷹洛楓,烈鷹韓飛虎,血鷹燕玲花,都是威震一州的絕頂高手,不過我最忌憚的,還不是這四人!”消瘦男子眼睛微瞇,仿佛回憶著什么,緩緩說著,似懷念又似嘆息,“我們都小看了一個人,或者說整個江湖都小看了他!”
????“誰?!”男子心中震驚,說起十三鷹,都以這幾人為尊,其他幾人總是略遜一籌,在消瘦男子口中,又是另一番景象。
????“儒鷹徐慕賢!”消瘦男子緩緩說道,不理對坐男子震撼的表情,低聲道,“五成已經(jīng)夠了!”
????“這!”男子看著消瘦男子堅毅的眼神,怔怔地說不出話來,暗道,“或許這就是他走到今天這一步的理由吧?!?br/>
????“不對!他剛才看我了!”突然,消瘦男子冷然一聲,猛然看向街上低頭迅速離去的背影。
????男子一愣神,急忙喊道,“姚師?!”
????“此人恐怕看出你我身份,你繼續(xù)監(jiān)視那位,我去攔他!”消瘦男子猛然起身,身形晃動,一下子化作一道陰影從二樓一躍而出,追了上去。
????卻說玄明進(jìn)得城中,無有耽擱,一路徑往監(jiān)察御史府而來,他心中有事,腳下頗快,此時日過中天,街上人群涌動,快速穿行頗為不易,他也就隨著人流,順便觀瞧這城中風(fēng)景。路過中街,正瞧見那至味樓上二人對坐交談,青華道宗崇遵青華帝君,以木行為本,對生物氣息尤為敏感,玄明修習(xí)的煉神秘法更是此中翹楚,那樓上之人說話之間釋放的鋒銳之息,恰巧被玄明撞個正著。
????在玄明感知之下,那股鋒銳之氣幾乎撲面而來,清晰異常?!耙θO!”玄明幾乎片刻之間,便將這人與記憶當(dāng)中的氣息搜尋匹配起來,只是那人面貌迥異,應(yīng)是做了易容的裝扮。
????幾乎在一瞬之間,玄明趕忙低頭而走,不敢繼續(xù)觀瞧,不過他凝神一眼,已然觸動了姚萇,還不等玄明走出中街,便猛然起身,追了過來。玄明暗道不好,再也顧不得這擁擠的人流,當(dāng)下施展咒法,腳下閃動,如同游魚一般,面前憑空泛起絲絲水波一樣的波紋,玄明快速躍入其中,數(shù)丈之外,同樣水波流轉(zhuǎn),現(xiàn)出玄明身影。
????“這宗師之境當(dāng)真可怕,一羽不能加,蚊蠅不能落,對這天地感知不知超出常人多少,我只凝神看他一眼,他那里便有所覺!”玄明心中凜然,不敢停留,一路往城外跑去。
????姚萇化成一道陰影,一路追蹤而來,他雖有凌空之能,但大庭廣眾,他此行隱秘,自然不敢隨意施展,只化影而追,在這閣樓房屋的陰影中躍動,速度迅捷,比起玄明腳下生風(fēng),縮地成寸的凌波之術(shù)也不遑多讓。
????他兩人一前一后,不過片刻便跑出城來,白水城依江而建,出了城便是浩浩蘭江,奔騰不息,在城池出有轉(zhuǎn)折回繞,有數(shù)片淺灘零落,激起水花翻涌,日光照耀,銀浪滾滾,白水連天,煞是好看,白水城也因此得名。玄明心知不是他對手,他宗師之力身法快捷,不在自己之下,若是一心逃遁必然逃不了多遠(yuǎn)。乘著道術(shù)之便,避開人群,快速抵達(dá)城外江邊。他思忖片刻,手中指訣變化,搖身一晃,投入江邊蘆葦之中不見身影。
????不到片刻,姚萇便追趕上來,他此時已現(xiàn)出原身,著一身黑衣,眼中兩道刀氣噴薄欲出,好似一柄絕世寶刀出鞘,帶著絲絲鋒利的悍勇之氣。姚萇矗立江邊,看著遠(yuǎn)處白浪翻滾,近處蘆葦搖曳,不禁露出一絲冷笑,冷聲道,“我道是誰,原來是青州的小家伙!”
????“能以如此年紀(jì)修煉到第二境,你也算是個天才,可惜!”姚萇微微搖頭,“沒有成長起來的天才就不算天才!”說著,他猛然一動,消瘦的身形裹挾刀罡,如同一柄巨刃散發(fā)寒光,倏然向玄明躲藏之地射來。
????轟,蘆葦蕩中猛然炸起道道青光,青光激射而出,成圍城之勢將破空而來的姚萇包裹。
????“雕蟲小技!”姚萇冷哼一聲,刀罡一震,青光一一飄散,根本近身不得。
????“重樓!化靈!重華!見血封喉!”玄明低喝的聲音從地底傳來,周遭的蘆葦蕩猛然躥出無數(shù)的青藤,原本纖細(xì)的蘆葦也瞬間暴長,變得兒臂粗細(xì),猙獰無比,漫天的青藤蘆葦呼嘯著將姚萇包裹,沛然的力量在這些草木之間游動,催發(fā)青藤愈發(fā)猙獰,生出顆顆倒刺使勁往姚萇身體里面鉆,蘆葦也愈發(fā)強(qiáng)韌,不斷纏繞包裹,想要生生將其勒斃!幾乎一瞬之間,青藤蘆葦淹沒之下,已不見姚萇身影,將他包裹成一個木人,周遭又有無數(shù)的漆黑木枝凌空而現(xiàn),猛然向中央的木人插去,噗嗤!噗嗤!噗嗤噗嗤!連續(xù)穿透的聲音響起,漆黑的木枝泛濫出絲絲碧藍(lán)光芒,將木人捅成了刺猬。
????“我是該說你大膽,還是無知呢?”姚萇淡然的聲音從木人中響起,緊接著木人轟然炸開,現(xiàn)出內(nèi)里被罡氣包裹的姚萇,他周身鋒銳的刀罡流轉(zhuǎn),束手而立,飄浮空中,微微低頭看著從蘆葦中現(xiàn)出身形的玄明,眼中帶著無盡的冷意。
????“等的就是你!”玄明心中暗道,大喝一聲,“姚萇!”雙目中陡然射出兩道碧光,姚萇被他一聲大喝,下意識看向他的雙眼,正硬著兩道碧光投入眼中,只覺天地碧色一片,眼前煙氣茫茫,竟不知到了何處,腦海中一陣迷蒙,當(dāng)前的事變得越來越模糊。
????玄明見姚萇中招,不由得出了一口氣,一下子跌倒在地,他掙扎著爬起來,強(qiáng)忍腦中劇痛,施展身法,向江心跑去。
????“惑神擊在他身上不會超過半炷香的時間,江流滾滾,水底幽暗混亂,我當(dāng)去那里躲藏!”玄明心中定計,施展龜息法向江心沉去,江誒水流洶涌昏暗,滾滾的水波撞擊礁石,形成各種回繞的渦流,他抱了塊巨石,施展些類似千斤墜的功夫,仍舊被渦流卷得頭昏腦脹,辨不得方向。
????好不容易沉到江底,玄明顧不得污穢,挖開污泥,伏身其中,又施展土行咒法,繼續(xù)向下沉去。
????“姚萇怎會到白水城來?在壽春都沒有如此謹(jǐn)慎,偏偏在此處遮掩面目?”玄明伏于江底,暗自思索。
????卻說姚萇中了玄明惑神一擊,只覺天地緲緲,不辨東西,腦海中也空空蕩蕩,不知今夕何年。眼前青氣蒙蒙,微微向前流動,姚萇跟隨青氣試探著向前走去,遠(yuǎn)處似乎微有亮光,好似通道盡頭,濃烈的陽光在那處聚集,形成白茫茫的圓形,姚萇更疑惑了,本能地向光亮處走去。腳步越來越急,不知是自己向光亮奔去。還是光亮向自己撲來,周遭的亮色越來越多,姚萇只覺一道刺眼的白芒猛然間在眼中放大,席卷了整個天地,他情不自禁得抬手在面前遮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