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4章生吞學(xué)士(一)
“砍頭的戲碼?!?br/> 風(fēng)飛流好像能看穿寶玉的心思,悠悠笑道。
說的是自己的生死,但是看起來就像是在說:哎,那個人真可憐一樣。
寶玉還沒放下對風(fēng)飛流的戒備,但也知道面對這等強悍的大能,任何戒備都是白費功夫。
連忙接了茶盞,恭聲問道:“既然是做戲,那我就沒什么擔心的了,您也沒死,是不是?”
“自然是死了,老夫親眼看著自己身首分離?!?br/> 風(fēng)飛流很樂意看見寶玉驚訝的表情,做出個夸張的手勢,道:“你應(yīng)該沒見過,那懸了七八丈高的大鍘刀就在頭頂閃著光,老夫把腦袋往前面一湊,唰啦,鍘刀就掉下來了,大好的一顆腦袋直接滾下高臺去,那叫一個痛快?!?br/> “……”
寶玉覺得自己遇見瘋子了。
風(fēng)飛流哈哈大笑,道:“就是痛快,痛快吶!老夫看著當今陛下長大,就是沒機會痛罵他一次。
陛下的英明,陛下的神武,簡直是讓我這個虛活幾百歲的老頭子汗顏。今個當著天下人的面罵他一次,就是渾身舒坦。
唔,我沒身子了,不過這剩下的才氣精魄也很舒坦吶。”
寶玉更驚愕了,他兩輩子加起來的見識,也猜不透其中有多少彎繞。
陛下殺了風(fēng)飛流,這剩下的才氣精魄,只能說暫時的茍延殘喘罷了。
如此,風(fēng)飛流竟然對陛下贊譽有加,以罵了當今天子為榮。
甚至還說,只要有機會罵上一次,死了也舒坦!
連篇考慮風(fēng)飛流的話語,寶玉突然發(fā)現(xiàn)——
風(fēng)飛流對當今陛下的認可,乃至于崇拜,已經(jīng)到了一種深入骨髓,乃至深入靈魂的程度。
那么為什么?
風(fēng)飛流會被陛下殺死?
又是因為什么,要做戲罵了昏君?
寶玉表面平津,心里卻如波濤洶涌。
人老精鬼老靈,風(fēng)飛流兩樣都占了,好像又看透了寶玉的想法。
“你很奇怪?”
“你在猜測?”
“這朝堂的波云詭譎,你也想學(xué)上一學(xué)?”
連續(xù)三問,每一問都狠狠的砸在了寶玉的心坎上。
“還請先生指教?!?br/> 寶玉也是光棍,直接承認了。
這種態(tài)度,讓風(fēng)飛流哈哈大笑,十分欣賞的看著寶玉。
“不錯不錯,孺子可教,那我就教給你點東西,看在這教導(dǎo)之恩的份上,你這個有前途的小子也要警著自己,不要步了老夫的后塵?!?br/> 風(fēng)飛流用一種委婉的聲調(diào),把其中的道理,緩緩的給寶玉捋了個透徹。
原來,當今陛下年邁,更有重病在身,命不久矣。
然而如今法道儒家日漸昌盛,王道儒家日漸衰落,國力日漸強盛的今日,頗有種文人成軍,踏破兩山一水的說法。
所謂兩山,就是東方天狗一族的萬里大荒山,以及北方地狼一族的無稽崖;
而一水,就是西海的贏魚一族了。
更可怕的是,以法道儒家的思想,天生就是儒道至上,敵視境內(nèi)境外的所有妖族。
身為開國公的賈府,以及其它三大家族有祖蔭庇護,暫時還沒有什么,但是那些開國后附庸而來的小妖族,已然被滅了個六成有余。
法道儒家如此威風(fēng),至天潢貴胄于何處?
等現(xiàn)在這英明神武的帝王逝去,剩下的兩個皇子,就算聯(lián)起手來,可是法道儒家的對手?
不問自知,畢竟時至今日,對不怎么得勢的三皇子水溶,法道儒家已經(jīng)敢當面頂撞了。
沒錯,蝸足就是個法道進士!
區(qū)區(qū)一個進士,
不是學(xué)士,
更不是大學(xué)士,
竟然敢……
風(fēng)飛流神色暴怒,卻又無奈的仰天嘆了口氣。
“老夫是法道儒家的大掣,無限接近于魁首,甚至可以說,老夫就是法道儒家的半個領(lǐng)頭人。
但是時至今日,就算老夫也沒法扭轉(zhuǎn)這破壩的大河,清不了這黃河之水,
法道儒家已然成了陛下的心腹大患,
也是,天下人的心腹大患!”
“我是法道學(xué)士,但是首先,還要是這浩浩大周的臣子,是要兼濟天下的正氣文人!”
“天理昭彰,皇權(quán)至上……”
風(fēng)飛流擲地有聲的道:“我和陛下商議過,用老夫的腦袋,豎起陛下的昏君之名!
用老夫的腦袋,來恐嚇天下的法道儒家!
剩下的時日里,陛下要做個昏君,
而后皇子繼位,必然有人幫著豎起賢君的威儀。
前后兩者比較,天下歸心!”
“若能做到如此,老夫的一顆腦袋,值什么?”
寶玉看著風(fēng)飛流慷慨激昂,這一個須發(fā)皆白的老者,此時如同一根擎天巨柱,要撐起千萬黎民百姓頭頂?shù)倪@片天。
還要,撐起即將頹弱的皇權(quán)。
忠臣,國之棟梁!
寶玉不自覺的,想起了這么兩個詞語。
緊接著,風(fēng)飛流好像很累了一樣,聲音低落下來,但還是十分的有力。
“寶哥兒,將來新皇登基,必然是王道昌盛,法道衰落,以你的滿腹的錦繡,還有那種遠超一般人的隱忍,以及堅韌,早晚要成為四大家族的中興砥柱,也會成為王道儒家的一桿標桿?!?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