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一支娶親的隊伍,后面是幾十個挑嫁妝的壯漢,如今正把肩上的擔(dān)子卸了,有的在擦汗,有的在聊天,也有的在觀看前面的情況。走過這群人,是送親的人,男男女女有十多個,跟在一輛裝扮鮮花,系有紅綢緞的馬車左右;馬車前面有一個穿著大紅色絳紗袍的年青人,斜披一條紅綢,彩綢上系著一朵大紅花,騎著一匹棗紅色駿馬,身后跟著幾個勁裝大漢,旁邊有一個沉穩(wěn)的中年人,前面是一群敲鑼打鼓的樂師,現(xiàn)在已經(jīng)停下來了。秦望看見李仲宣,韓俛過來,迎上前來,低聲說:“情況不對,可能待回兒有事情發(fā)生。”
李仲宣已經(jīng)見識了韓俛的功夫,一點(diǎn)也不擔(dān)心,大大咧咧地說:“沒事,先站在旁邊了解一下情況再說?!?br/> 此刻,官道的中間,擺著一輛牛車,上面拖著一張棺材,前面停下來的七八個人,穿著白麻孝衣,頭發(fā)枯燥,凌亂,一個個面黃肌瘦,有氣無神,一個穿孝衣孝褲的少年,正好奇地望向結(jié)婚的隊伍。棺材旁邊幾個人,容貌各異,腰上僅扎一條白麻布。
如今,一個眼睛細(xì)小,下巴尖細(xì),身材像竹竿樣的中年漢子,正語言尖銳地道:“該讓路的是你們。死者為大。出殯,棺木下葬,都是看了時辰的,耽誤了時間,你們這些人都別想好過?!?br/> 迎親這邊,一個戴著襆頭,身穿嶄新青色長袍的人,正和言細(xì)語地說:“諸位好漢,請多多包涵,今天,是歷景山莊韓公子和官溪金家二小姐的大喜之日,勞駕各位避讓一下,以免耽誤吉辰?!闭f完,朝身旁揚(yáng)了下手勢,一個健壯的下人,手托一個紅漆木盤,上面有一錦袋,走上前來。青袍人指著托盤說:“這里有紋銀二十兩,略備薄禮,不成敬意,還望諸位笑納?!?br/> “什么?今天明明是我們大悲之日,你卻要我們笑?是何居心?”
對面那個高瘦的漢子氣得跳了起來。
青袍人急忙解釋:“我不是這個意思,這是一種語言上的客氣話?!薄昂?!”那人又說:“既然知道是薄禮,不成敬意,為什么不多備一些?這么做,分明就沒有敬意,存心戲弄我們,看不起我們。”
青袍人心里苦笑,這人純粹是胡攪蠻纏,無理可言。
秦望低聲對李仲宣,韓俛說:“出殯的這些人,不像真有喪事,是特意沖結(jié)婚這些人來的。”李仲宣欣賞地看了秦望一眼,點(diǎn)頭贊同。韓俛奇怪地問:“你們是怎么知道的?”
秦望解釋:“你看出殯這伙人,既沒有哭喪的婦人,也沒看見那個孝子臉上有任何悲色,這些人,連出殯儀仗鼓吹都沒有。死者的銘旌,也看不到,估計也就隨便化裝應(yīng)付一下?!表n俛對這些喪葬風(fēng)俗一竅不通,聽秦望這么一說,方才明白。
送親隊伍里面,越出一個十七八歲粗眉大眼的年輕人,他大喝一聲:“你們這些人到底想干什么?錢已拿來,也不拿走,又不讓路,分別是存心搗亂。”
“呵呵……誰說錢沒人來拿?”一個頜有幾絡(luò)長須,眼露賊光的中等身材漢子,邊走邊說。待他話音一落,身如鬼魅,那個木盤上面的錦袋已被他抄在手里,他奸笑說:“見財不取,暴殄天物?!?br/> 那個被稱做三叔的青衫人,一下心里雪亮,沉聲說:“閣下身手不錯,不知今日究竟所為何事?不妨大大方方地說出來。”
“我不愛財,我只愛酒。你們既然給了他錢,那你們攜帶的美酒,快送上來給我嘗嘗,說不定,我一喝醉,我就什么也不管了?!币粋€眼睛赤紅,滿臉紅潮的威猛老頭,走上前來說。
“我的要求更加簡單,只要讓新娘子讓我瞧瞧,親一下,我也不管了,讓你們過去。”又走過來一個矮矮壯壯的人,模樣丑陋,說完的聲音也沙啞難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