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三步,
最后兩步,
最后一步。
時秋懿的面容隱藏在了孔雀翎扇之下,季妄沒看見,他伸出手去握住了她的右手。
看了眼站在不遠處含笑的寧酒年,心下突然抽痛了一分。
寧酒年輕聲的說了句
“恭喜。”
相隔如此的遠,周圍又那么的喧鬧,他偏聽的了這句恭喜。
他對她有些釋然的笑著,將時秋懿抱進花轎
臥龍寧酒年,如今倒成了他心里一輪皎潔的明月,等到日出,她將從他的心里離開,但留下了那冷寂的月光。
他心底默念:若是有來生,希望我能夠比所有人都早些遇到你,與你圓滿的一生。
——
四巫府內(nèi)。
巫神像前,兩人行禮。
一拜巫神。
二拜天地。
三拜彼此。
時秋懿感覺心里有些不同平常的感覺。
她從此,與那位高高在上的西洲王,無關(guān)了。
房內(nèi),眾人鬧散,時秋懿對著要跟著眾人出門的季妄道
“季妄,你后悔嗎?”
季妄轉(zhuǎn)身,走到她面前站定,伸手將她的碎發(fā)攏到耳后,輕聲道
“秋崽,你后悔嗎?”
時秋懿沒有猶豫的搖頭,抬頭和季妄對視
“季妄,是你,我很幸運,但我對不起司徒景月了這輩子。”
季妄愣了愣,忘記收回在她耳邊的手,他知道,司徒景月對他的執(zhí)著,和百里硯對慕夢一般。
“秋崽,你沒有對不起誰,是大家都對不起你?!?br/>
時秋懿沒說話,季妄繼續(xù)道
“表哥能娶到你,不后悔?!?br/>
時秋懿的心里松了口氣,他不后悔便好。
季妄收回手,微微蹲下,讓時秋懿不用頂著那么重的頭仰視自己,他雙手捧著時秋懿略微有肉的雙頰,嘴角含笑,眼眸里滿是認真的神情
“在你五歲的時候,我就在想,我家的崽子,誰有這么大的福氣能娶走呢?我把整個大康與你年歲相仿的小男孩都想了一通。都覺得他們配不上我家的姑娘。在你丟了之后,我每天都在想,今天你有沒有被欺負,有沒有吃到自己喜歡的糖果,有沒有喝到槐花蜜。
這些想好之后,我又在想,你喝到的槐花蜜是不是心里喜愛的那個味道。
我數(shù)著年歲,你的十歲,我在想你的容貌是不是和小時候不一樣了,所以在街上我找不見你了。
你的十五歲我在想,是不是被哪家的公子哥兒瘋狂的求娶。
最后,你回到我的身邊的時候,我心里那些問題都有了答案,你和小時候長得還是差不多,都是那個可愛的姑娘,只是走上了季家人的那條路。
在殷晏出現(xiàn)之前,我還在想你所說的那個待你溫柔,把你培養(yǎng)成如今這般模樣的男人得是如何。
見到殷晏之后,我感謝他的同時,也恨他。
在那一夜之后,我恨他,也恨我自己。
既然知道西洲時秋懿的名聲在外,為何不聯(lián)想一下,是我家的秋崽呢。
如果沒把你弄丟了,你和他根本不會相見,如今長安的青年才俊,表哥一一的幫你篩選。
可是呀?jīng)]有回到幼時的秘術(shù)。我們也只能夠一起去看未來。
那天我親你的時候,我就知道了。
誰也配不上我家的姑娘,與其遇到第二個殷晏,不若知根知底。
你嫁給我,是我委屈了你,要背上那樣的名聲。
我把所有都與你說了個清楚吧,秋崽。”
時秋懿不明所以的道
“這些,我知道就夠了,難不成還有其他的嗎。”
季妄將右手伸出,蒙住了她的眼睛,而后出聲
“秋崽,還有一件事的?!?br/>
“你說,為何要蒙住我的眼睛啊?!?br/>
季妄輕笑,眼底滿是釋然,將右手拿開
“因為我怕看見你的眼神,不知道該如何面對你?!?br/>
時秋懿伸手將他的手拉起,覆上自己的眼眸。
“你說吧?!?br/>
季妄嘴角的笑意不見,聲音也有些干澀的道
“我喜歡寧酒年,喜歡了許久?!?br/>
這件事情,時秋懿的確不知道,她眸子里滿是震驚,辛得季妄蓋住了自己的眸子。
她恢復了平靜后,開口道
“她知道嗎?”
季妄道
“她不知道,所有人都不知道,但是,現(xiàn)在你知道了。”
時秋懿愕然,伸出手向前,摸索著季妄的左手,而后將信息整理好后,握住了他的左手
“那你現(xiàn)在,還是那么的喜歡嗎?”
季妄遲疑了一會,而后道
“不喜歡了,我對她的情感,帶給她的只是困擾,帶給身邊的所有人都一樣,我既然決定了,要和你好好的,我得將自己的情緒收拾好不是嗎?”
時秋懿點頭,頭上的金釵晃啊晃啊,晃的季妄,想到了許久以前,他的姐姐。
時秋懿的母親,她也常帶金釵,當時季家還未覆滅,她挺著個大肚子,經(jīng)常從丞相府到季家,和娘親一起給肚子里的嬰兒繡衣服。
“季妄,來日方長,不急于一時,我們的時間有很多,很多。”
“我曾經(jīng)以為,姐姐在身邊的時間可以很長很長,秋崽,我的姐姐,你的娘親,你和她相似的地方不多,除了性子和眼眸,與她十成十的像。”
時秋懿沉默,她出生的時候,沒有見過他口中如此溫柔的婦人,她學會的第一句話是季妄,而不是娘親啊。
“季妄啊,都說好了,我們要一起去看未來?!?br/>
季妄從回憶總抽離,將右手放開,對她笑道
“是啊,要一起去看未來?!?br/>
他望著她許久,將她頭上的金釵摘下,扔在了桌上,對她道
“現(xiàn)在作為我夫人的秋崽,在我去應(yīng)付酒席前,我可以親你嗎?”
時秋懿微愣,她還來不及說話,他帶著那股自己熟悉無比的清冷的香氣和微涼的薄唇向自己靠近。
與那日一樣,他只是淺淺的印了上來,很快便離開。
只是不同的是身份,更是心境。
是兩人已經(jīng)說開了的心境。
和要共度余生的身份。
她整張臉都紅了,季妄坐在她身邊抱了她一會,而后紅著耳尖離開。
今夜的四巫府,是最熱鬧的四巫府。
月光也格外的溫柔,星星也多了起來。
似乎是巫神給這對新人的禮物。
筵席上,趙渺渺手臂有傷不能喝酒,倒是和寧酒年成了全場最清醒的人。
看著喝的到處亂倒的公子,心下無奈。
有心但是無力把所有的公子哥兒都帶離,便讓侍女去聯(lián)系其侍衛(wèi),聯(lián)系不到的就讓侍衛(wèi)抬到客間便好。
她將微醺的衍辰拍了拍,試圖拍散他眼眸中的醉意。
但是在衍辰睜開眼的那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