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皇帝篤學
時值大明萬歷元年二月初二日。
春寒料峭,晨光熹微。
宮燈未熄的紫禁城,剛浮現(xiàn)出她的朱紅色輪廓。
站在該城乾清宮中的朱翊鈞就將自己的目光投向了窗外,且嘴角微揚。
在經(jīng)歷過好些日子的恐慌、暴躁、彷徨、釋然的心理變化后,他接受了自己是大明萬歷皇帝這一身份。
只是現(xiàn)在的朱翊鈞已經(jīng)不是原來歷史上的那個萬歷皇帝。
最大的不同是,這一世的朱翊鈞多了一來自后世的靈魂。
而萬歷元年二月初二的這一天,雖然在歷史上不是一個很值得注意的時間。
但在當下的大明朝,卻是一個要緊的日子,尤其是對于整個大明帝國的權貴官僚階層而言。
許多人都為這一天保持著一份緊張與凝重。
因為這一天是新皇帝要開經(jīng)筵的日子!
經(jīng)筵,表面上的政治意義是讓講官為皇帝講讀儒家經(jīng)學與歷史,但在以禮治國的大明王朝,更深層次的意義則是象征著皇帝愿意遵循禮制治國,且愿意成為明君,天下也因此即將大治。
對于皇帝個人而言,自然也是收天下士人之心,讓天下士人承認他這個皇帝是能夠成為一個好皇帝的一次關鍵機會。
所以,皇帝愿不愿意開經(jīng)筵,能不能認真完成經(jīng)筵,關系著皇帝與官僚士大夫的關系是和諧還是對立。
還沒有掌權,也沒積攢起人望的朱翊鈞自然不敢怠慢這次經(jīng)筵。
要知道,如今的他是少年即位,可謂主少國疑。
生母李氏與司禮監(jiān)掌印太監(jiān)兼提督東廠馮保、內(nèi)閣首輔張居正則因此形成了政治聯(lián)盟,被稱為鐵三角,限制了他的皇權。
而他如果稍有不符合這個時代的圣君仁主該有的表現(xiàn),是被廢的些許可能的。
因為歷史上,他生母李氏就因為他犯錯,而揚言過要廢了他,讓他弟弟潞王即位。
所以朱翊鈞知道自己現(xiàn)在不能任性,一切只能先茍著,然后等順利長大再說。
只要順利長大,屬于他的權力自然會回來,只要他不在這段時間出錯。
其實他只要不亂來,這鐵三角也不會想橫生事端,以破壞儒家正統(tǒng)繼位原則的代價,來更換皇帝。
甚至,朱翊鈞知道自己都不用考慮將來要不要用什么手段打壓這鐵三角,尤其是打壓張居正。
因為以后不等他這個皇帝出手,官僚集團們在將來也會主動撕咬張居正的,哪怕張居正死了也不會被官僚們放過。
甚至,他這個皇帝如果還要為大明的長遠著想一下的話,沒準還得控制一下官僚集團們對張居正家族的報復程度。
如果讓張居正家人的下場太慘,那大明將來就真沒一個首輔敢為社稷蒼生得罪天下官僚了。
所以,已經(jīng)知曉歷史發(fā)展脈絡的朱翊鈞一點也不介意張居正一些權臣之行為,更不介意戚繼光這一位民族英雄做張居正走狗給其獻兩波斯美女的事。
人只為其權力的來源獻媚。
朱翊鈞現(xiàn)在不能給戚繼光權力,能夠給戚繼光權力的是張居正,所以戚繼光哪怕真想為天下社稷蒼生做些實事就不可能不討好張居正。
而且要不是張居正恰好也是一名“公于謀國”的政治家,戚繼光一個武將或許都沒資格做張居正的走狗。
朱翊鈞只在意的是,戚繼光給張居正一個首輔都送兩胡姬,那將來等自己親掌了大權,能給戚繼光權力的時候,是不是得給自己送五個胡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