孔慎稍加琢磨,了然點(diǎn)頭,眉頭舒展之余,又有些遲疑,“若知阿節(jié)璋當(dāng)年離京遭遇血洗,陛下怕是第一個就會懷疑老爺您?!?br/>
梅桑海:“阿節(jié)璋的兒子進(jìn)京了,既然留了活口,你覺得還瞞得住嗎?對陛下來說,這些陳年往事都不重要了,重要的是我的立場!也許陛下更喜歡我有點(diǎn)把柄被他捏著?!?br/>
孔慎恍然大悟,但還是提醒道:“老爺,已經(jīng)定了狀元,陛下怕是不好出爾反爾?!?br/>
梅桑海:“考生數(shù)以百計(jì),三甲排名的論定沒那么快,還沒有用璽印便還在商榷中,來得及?!?br/>
孔慎再次提醒:“老爺,糊名之下能被點(diǎn)為狀元,文章必然出彩,回頭公開考卷時,陛下焉能不慮悠悠眾口?”
梅桑海:“多慮了,決策在于中樞。你以為朝廷框一堆舞文弄墨的是干什么的,再好的東西也能雞蛋里挑骨頭,會有眾望之輩出來批判的,陛下說誰是狀元,誰自然就是狀元。這都是小事,不用擔(dān)心,速去辦吧?!?br/>
“好。”孔慎遵命告退。
……
花好月圓,是鐘家四口人此時的心情。
一家四口于內(nèi)宅賞月,所談?wù)摰脑掝}依然是圍繞‘阿士衡’,繼而不可避免的便是與鐘若辰的婚事。
說到將來成親了是要住這里,還是要另買宅院住出去,要多少陪嫁,需要多少下人伺候之類的,做長輩的都在問女兒這個當(dāng)事人的意見。
鐘若辰哪有什么意見,從頭到尾都是羞答答的,問到什么都是一句‘全憑爹娘做主’。
父母對男方滿意,她對男方也極為滿意,也確實(shí)沒了什么多求的,惟待嫁而已。
唯獨(dú)文若未嘰嘰喳喳在旁插嘴,一個指頭能劈成兩根似的,左指右指的插嘴,生怕別人不知道她的存在似的,像只大晚上還不睡覺的麻雀。
一家人正和美之際,李管家出現(xiàn)在月門外喚了聲,“員外。”
鐘粟當(dāng)即起身過去,到了門外后問:“什么事?”
李管家一臉笑,低聲道:“恭喜員外,不出員外所料,以公子的實(shí)力,果真有人來報(bào)喜,金榜排名未出意外,陛下金口欽點(diǎn)了公子為新科狀元,只待明日金榜示眾了!”
“好!”鐘粟輕輕擊掌一聲,笑的合不攏嘴,“這小子不負(fù)眾望,終究還是一舉奪魁摘下了頭名狀元!都說一個女婿半個兒,我這半個兒勝卻人家無數(shù)個兒,可慰我鐘粟無子之憾!”想到各種榮耀不斷加持帶來的好處,笑的越發(fā)開心。
雙方言罷分開,鐘粟回到一家人當(dāng)中重新坐下,已有些心不在焉。
家里三個女人自然是看出來了,文簡慧踢了一下丈夫的腳,問:“少見你如此失態(tài),傻樂什么呢?”
有些事情鐘粟本不會提前泄露,但這事確實(shí)值得高興,加之沒外人,心情大好之下低聲說道:“有些事你們知道就好,萬不可事先對外聲張。剛聽到消息,阿士衡的殿試成績出來了?!?br/>
三女的眼神瞬間同時發(fā)亮,看鐘粟神情就知道成績不簡單了。
文簡慧竟比自己二女兒還著急,搶在了前面急問:“考的如何?”
鐘粟立刻對她豎指唇邊,示意噤聲,“嚷什么?這雖不是什么秘密,但畢竟是宮中往外走漏消息,事情可大可小,你是不是嫌日子過的太自在了?”
文簡慧忙拍了拍自己的嘴表示歉意,繼而又低聲問:“考的如何?”
鐘粟看了看三個女人期待的眼神,一根食指往天上指了指,低聲道:“陛下金口欽點(diǎn),新科狀元!”
“哎呀!”文簡慧當(dāng)即雙手捂住了嘴,笑成了一朵花,那心情,美了美了,真的感覺完美了。
鐘若辰與有榮焉,情難自禁的羞喜滿臉,且有無盡遐思,目光下意識看向了東院方向,不知那位是不是在與自己共享這一輪明月,她已是不知多少次的憧憬與那良人花前月下攜手的那一天。
稍一臉凝滯的文若未卻是突然爆發(fā),張開雙臂跳了起來驚叫,“哇!”
不但聲音叫的大,還是連跳不止的那種,連連揮臂以宣泄自己心中的興奮。
鐘若辰趕緊拉她,未能拉住。
于是文簡慧及時出手了,一把操起團(tuán)扇,沖過去揪住了文若未的耳朵,手中團(tuán)扇一頓劈頭蓋臉的痛扁,邊打邊低聲罵,“說了小聲,你生怕別人聽不到是不是?你想把好事變成壞事是不是?一天到晚吃了耗子藥似的……”
文若未不敢還手,被打的只有連連“哎喲”求饒的份。
瞬間的工夫,文若未的邪性和狂野便被母親給鎮(zhèn)壓了下去,像只縮回去舔傷口的野狗,縮回了椅子上一臉幽怨,感覺一家人當(dāng)中自己永遠(yuǎn)屬于最倒霉的那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