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家在南山道勢力很大,這些年通過對此間知府大小官員的賄賂,再加上對百姓威逼利誘,南山道稍微有些風(fēng)水的地方,都是他柳家的,有句詩詞說的好:平臺戚里帶崇庸,吹金饌玉待鳴鐘。除了地名身份相異,其余卻是相同。
謝鄭玄抬眼看著府衙前的高墻,不禁眉頭微皺,暗自道:也不知賀傳薪鎮(zhèn)不鎮(zhèn)的住。
賀子章醒來便去尋謝鄭玄,交接此處差事。
府中尋了一轉(zhuǎn)看不見人,謝老踱步邁入院落,兩人并肩走進屋中。
謝鄭玄倒了兩杯茶,坐在椅子上道:“傳薪此次來這南山道,別的都好說,唯有一事,需得給你囑咐幾句,往后若是與此事有關(guān)的麻煩事,要先托書信給我”。
賀子章道:“謝老請說”。
謝鄭玄吹了吹杯中茶水,慢悠悠道:“此間世家只有眼前柳家一家,我這幾個月查探,也沒將柳家深根查清,底下百姓官員對于柳家只字不提,想必苦其久已,我雖掛著此間知府頭銜,卻不是正差,無法深究,往后你對待柳家需得小心應(yīng)付,萬一有事先忍一忍”。
賀子章眉頭微皺道:“謝老何出此言?”。
謝鄭玄輕嘆一口氣道:“本是此間父母官,按道理是不該跟你說這些,可你深居白鹿洞,腦中盡是些圣人經(jīng)典,于這為官一道有諸多不知,朝廷治策無法推行算小事,丟了身家性命為大事,可得多多小心才是”。
賀子章沉吟許久道:“明白了”。
謝鄭玄道:“我今日便動身回京復(fù)命,不過有一事我得跟你說一下,昨夜我夜觀天象,紫微帝星身側(cè)有飛星落于南山道,是圣人象”。
賀子章一驚,低聲道:“謝老莫不是說此間要有圣人出?”。
謝鄭玄道:“那也不一定”,許久又道:“可能是我看花眼了,算了算了,你就當沒聽見,我走了”。
起身出門,車馬早已經(jīng)備好。
賀子章目送那車馬離開,抬頭朝眼前高墻望了一眼,從北到南,那一處閣樓上掛著白燈籠,似有一個人也在望自己。轉(zhuǎn)身進了府衙,心道:“若不為百姓而來,我賀某豈不是白讀了圣賢書?”。
進了書房,拿出一通文牒,與放在桌上的那些一起,翻開一冊,在南山道子校官吏知府那一欄寫下自己的名字:賀子章,字傳薪,江北驪山左丘人士,白鹿洞一十二年儒生,入仕,始皇帝二十三年冬。
臨近年關(guān),李驚云正往馬槽里添著馬料,回身望去,劉三鄭伯正將客棧四處掛滿白幡白燈籠,心中疑惑道:“鄭伯,怎么掛的是白燈籠?過年了該掛紅燈籠才是啊”。
鄭伯邊掛邊道:“你有所不知,柳家公子于年前去世,此間但凡柳家地盤,皆要披麻戴孝,五年不能掛紅燈籠,之后三年黃燈籠,等過去了才能換紅燈籠”。
李驚云聞言“哦”了一聲。
順嘴提了一句:“柳家那么大,自家公子還能死了?”。
鄭伯小聲道:“聽說是被鐵扇觀音葉琉璃所殺”。
李驚云心中一驚:“葉大哥?”。
這話恰巧被出門倒水的千悅聽在耳里,心中一驚,手中鐵盆未拿穩(wěn),鐺啷啷掉在地上,臟水破了一地。
李驚云忙轉(zhuǎn)頭望去,千悅急匆匆收拾起地上鐵盆,低聲道:“沒事”。
一邊劉三暗自留了個心眼,鄭伯道:“聲音太小,沒聽清”。
李驚云正要說話,忽聞耳邊傳來一句:“驚云,你進來我有話說”。
尋聲望去,千悅正朝自己招著手。
隨即把馬草攤開在馬槽,雙手往身上一抹,快步走進千悅房間。
劉三伸了個懶腰道:“我去喝口水”。從架子上下來,直奔客棧外。
進了屋,千悅低聲道:“你方才說什么葉大哥?”。
李驚云道:“哦,我和萌萌在青冥山一帶承蒙他關(guān)照,才沒死在山中,他是我大哥,只不過相處時間短,不過救命之恩卻不能忘,哪日遇見了才好報答他”,想了想又道:“嗨,我什么也不會,怕是幫不了他的忙”。
千悅心中個般滋味,低聲道:“此處不能再待了”。
恰巧秦推門進來。見李驚云摸著腦袋一臉疑惑,又見千悅轉(zhuǎn)身在收拾東西,心中一怔,忙轉(zhuǎn)身出去收拾自己的東西。
“為什么不能待了?”。
千悅低聲道:“你方才說葉大哥,怕是被別人聽了去,若是不走的話,柳家的人怕要找上門來”。
李驚云忙道:“那現(xiàn)在怎么辦?”。
“你去收拾東西,我們馬上就走”。
“好”,李驚云匆匆回到房中,將自己那幾樣?xùn)|西裝了個包袱,無疑就是古冊山河圖,還有兩件衣服,又將木棍拿在手上,心道:萌萌給我的刀抵給了掌柜,怕是現(xiàn)在拿不回來,等有機會再回來拿吧。
這般想著,急匆匆出了房間,三人疾步朝客棧外走去,還沒走多遠,但見一眾柳家隨從從遠處急急追過來。
千悅拉著兩人躲在墻角,掌柜還不知發(fā)生了什么事,鄭伯聽聞外面聲響,低頭去往,只見一眾隨從推翻了客棧大小桌椅,氣勢洶洶的走了進來。
“誒,官人們這是……”,那掌柜一臉驚疑,不知發(fā)生了什么。
當中一個青衫人道:“聽聞此處有葉琉璃的下落,他人何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