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后第一場聚會是因鄭瑯而起。
他一向喜歡熱鬧,驕奢慣了,年前訂婚,前前后后辦了好幾場,到了生日,又在同酒店擺了幾桌,說是過生日,就是借著由頭找樂子。
近來很少下雪。
夜里氣溫清冽。
季平舟一路從醫(yī)院趕過去,就是個由冷到熱的過程,那間包房內(nèi)已經(jīng)喝了起來,鄭瑯拽著他坐下,倒了滿滿一杯。
卻沒勸酒。
都知道他喝不了多少,來也就是充個人頭。
室內(nèi)暖融融的,適宜的溫度和風(fēng)從頭頂降落,順著發(fā)絲繚繞,圍裹著頭皮,在一眾嬉笑與酒杯碰撞聲中,季平舟很快便適應(yīng)了起來。
他松了松領(lǐng)帶,將外衣脫下搭在椅背上。
一抬頭,撞見喝的有些醉的方陸北,他頭發(fā)亂了,領(lǐng)口的扣子也散著,抻腳踢開椅子坐下,或是覺得口袋里的手機硌人,直接就給掏了出來扔在桌上。
放下酒杯前看了季平舟一眼。
倒也沒說什么。
他跟禾箏沒了婚姻關(guān)系,見了面,也不必再妹夫妹夫的叫了。
倒是季平舟,卻先兜不住了,手心冒出汗,啜了口酒,佯裝隨性的問:“你妹什么時候回來?”
距離她走。
已經(jīng)過去小半年了。
方陸北喝的頭暈眼花,揉了揉眼睛才看清季平舟的臉,一掌搭到他的肩上,自來熟的笑著。
“你說禾箏?”
季平舟將他的手拿下去,“你還有第二個妹妹?”
方陸北嘿嘿笑著,湊近了,將桌上一杯紅酒推到他面前,不懷好意地,“你把這杯喝了,我就說?!?br/>
他耐性沒了。
舉起酒杯,喉嚨滾了滾,忍著酸澀,咽下一整杯,眼睛不眨。
“快說?!?br/>
見他這樣。
方陸北竟然有點替禾箏報復(fù)過來的快感。
以前都是禾箏打電話問他喝了多少,今兒又在哪消遣,要不要去接。
哪有反過來的時候。
這爽勁還沒維持住,他腦袋沉甸甸的,雙腳也飄飄忽忽,肩膀一歪,竟然醉倒了下去。
季平舟臉一沉。
摔酒杯的力度都重了些。
這一桌沒什么人,大都在聊天喝酒,坐了沒一會兒他便想走,正要起身,瞥見方陸北放在桌上的手機閃了閃。
有消息進來。
要不是“禾箏”兩個字,他不會像個小偷似的將手機拿起來,還用方陸北的面部解了鎖打開。
她那邊有時差,也不冷,信息來的簡單。
外帶一瓶香水的照片,男款的,又限量,似乎是方陸北專門叮囑她要帶回來的。
“上次要的是這個嗎?”
屏幕上定格著幾個字。
季平舟將照片點開放大了,能看見禾箏的手指,她的氣色該是養(yǎng)回來了,指甲蓋紅潤飽滿,冒著一彎健康的白色月牙兒,還是素的。
看了眼爛醉如泥的方陸北,季平舟端坐著,當四下無人似的,就那么堂而皇之模仿著方陸北的口吻給禾箏回了過去,“嗯,是這個?!?br/>
信息過去沒幾秒,禾箏又問:“上次讓你問媽媽要帶什么,問了嗎?我今天一起買了?!?br/>
不知為何。
雖然是用方陸北的身份在跟她說話。
但這么久以來的失落卻終于被填了把土,有了份量,季平舟眸中流露出一點溫和,“沒,忘記了,你什么時候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