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鬧騰開,社員們個個端著飯碗跑來看好戲,蕭家院門外的大石塊上、泥路邊,高高低低的蹲得全是人。
陳老頭鼻歪眼斜的躺在地上不能說話,手指卻一直指著蕭家院里跑的那兩只老母雞,吳三妹跑過去一把將母雞摁住,剛準(zhǔn)備抱起來,王秀英一腳踹她屁股上,“黃皮子投胎的吧,上來就盯著我們家的雞!”
吳三妹“哎呦”一聲,順勢躺倒在地,故技重施躺地上撒潑起來,一抔土一把泥的往自己頭臉上抹,“沒天理的老蕭家啊,就是這么對待她親家,要遭報應(yīng)啊,怪不得他老兒子摔成個瘸子……”
這要是罵別人也就算了,扯到蕭和平頭上王秀英答應(yīng)宋恩禮都不答應(yīng)。
蕭和平一看他媳婦突然冷了臉就知道情況不妙,剛準(zhǔn)備拉住她,人已經(jīng)甩開他的手跳下炕去。
“嘩啦”一通井水給吳三妹淋了個兜頭!
宋恩禮直接把水桶砸她身上,冷冽的目光卻是掃過所有人,“別怪我不把丑話說在前頭,以后誰她娘的再敢說我男人半個不好,下次倒你身上的就是熱油!”
不講擁軍不講道理,就是單純的維護(hù),就是我的男人,你們誰也不準(zhǔn)欺負(fù)!
哪怕蕭和平并不需要她的保護(hù),但宋恩禮就是想護(hù)著他,就是想把他擱到心尖上。
她有這個能力!
蕭和平拄著拐棍從屋里一瘸一拐出來,雕像一樣站在門口,迎著烈日的眼睛里有些濕漉的光,“媳婦你過來?!?br/>
他并不是個感情多么豐富的人,但他真的被感動到,完全沒有覺得被女人護(hù)在身后是丟臉,反而是幸福。
他的傻姑娘,總是那么不遺余力的相信和維護(hù)他。
宋恩禮看到他出來,眸中冷意盡數(shù)被嗔怪替代,“你出來干啥,回去吃你的飯,難不成還要我喂你?”
一句話,又把社員們?nèi)级簶贰?br/>
蕭和平那臉騰的紅到耳朵根,可男人們艷羨的目光卻又叫他滿足得不得了,這是一種全新的感覺,是男人心中小小的膚淺,但卻叫人欲罷不能。
說得粗俗點,小媳婦又浪又俏,卻只能被他弄得死去活來,這本身就是一種莫大的滿足。
“就是,家里有你媳婦做主,你出來干啥,回去吃你的飯。”經(jīng)過剛才一遭,王秀英已經(jīng)徹底淪為小兒媳奴。
對于她來說,媳婦再能干再能生都比不上真心實意對她兒子好,這一點,誰都不及她小兒媳!
王秀英這話,卻更加堅定了叔婆嬸娘們想要把自家黃花大閨女嫁到蕭家的心思。
瞧瞧瞧瞧,誰家婆婆能這么開明這么好,全讓兒媳婦做主呢。
幾個婦女端著飯碗擠進(jìn)蕭家院子里,非要跟王秀英拉會兒家常,順便再夸夸自家閨女自家親戚姑娘,差點沒把地上的陳家兩老給踩著,別說蕭建國,就連蕭建軍都被盯上了。
她們一點都不覺得王秀英對陳招娣或者周娟是苛刻,反而覺得是她們自己不識相,畢竟丁俊蘭和宋恩禮人就很受婆婆待見。
宋恩禮把蕭和平扶回屋,叫蕭小栓去把老車把式叫過來,給了老車把式倆三合面饅頭,讓他把陳家倆老弄回陳家去。
吳三妹蓬頭垢面糊得一身泥水,死活不肯走,非說要跟她閨女呆一塊兒,陳招娣也舍不得她爹娘遭的這老罪,揉著浮腫成了中藥丸的蠟殼兒的眼皮哭得上氣不接下氣,可愣是不敢吭聲,最后眼睜睜瞧著她爹娘被蕭建國和蕭建業(yè)抬上馬車?yán)摺?br/>
陳招娣當(dāng)天晚上就病了,歪著炕上抽抽搭搭一宿,吵得誰也沒睡好,王秀英第二天早上起來直罵。
可她已經(jīng)魔怔,完全沉浸在自己的悲慘世界里,誰勸也聽不進(jìn)去,罵也不管用,一天到晚啥活不干,就團(tuán)在炕上哭,不過她閨女們給她省下的口糧她卻是吃得半點不帶猶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