總算捱過了殿試,朱由?;瘟嘶尾弊樱慢堃?,在一眾貢生和監(jiān)試官錯(cuò)愕的目光中,做了甩手掌柜。
隨著晚風(fēng)拂入,武英殿的貢生們?nèi)妓闪丝跉猓c此同時(shí),也傳來一道輕飄飄,但不容置喙的口氣:
“收了卷子,就交到西暖閣吧,朕與諸卿同閱?!?br/> 一聽這話,下邊正做最后檢查的貢生們懵了,不是說天啟皇帝不識(shí)字么,不識(shí)字還要親自閱卷,莫非是別人讀他聽著不成。
帶著這些奇怪的想法,貢生們一一交了卷,走出武英殿的那一刻,感覺世界是那樣的美好。
直到這時(shí),他們中的大多數(shù)人,才有心情去觀賞眼前這壯觀的紫禁城,下回再來,那可就指不定是啥時(shí)候了。
回到西暖閣熟悉的靠椅上,朱由校舒心的喘了口氣,有一說一,能坐在那六個(gè)小時(shí),連他自己都不敢想。
“陛下…”
不多時(shí),淺睡過去的朱由校被乾清宮的管事牌子王朝輔喚醒,不悅道:
“什么事?”
王朝輔聽出天啟皇帝聲音中的疲倦和不耐煩,只得硬著頭皮回道:
“大臣們收攏了此回殿試的試卷,在暖閣外頭等了有一會(huì)兒了?!?br/> “趕緊叫他們進(jìn)來!”
朱由校這才忽悠一下子記起來,自己還有事兒要干。
等魏廣微、劉宗周、左光斗三人各抱著一摞卷子進(jìn)來時(shí),卻發(fā)現(xiàn)天啟皇帝正躺在臥榻上,手里拿本書翻著。
三人一一將卷放在皇帝眼前,隨即揖身行禮:
“臣參見陛下——”
“嗯,貢生們都回去了?”朱由校抵制困倦,強(qiáng)打精神問道。
“回陛下,都回去了,武英殿也清掃完畢,煥然一新。”魏廣微說著,搶上前道:
“臣為陛下讀閱?!?br/> “不必了,朕識(shí)字?!敝煊尚?此谎?,使得前者渾身一凜,這才是淡淡道:
“這卷子,是你們看過后排的位序?”
如果是,自己手上拿著的這份,應(yīng)該就是部院各考官內(nèi)定的第一,也就是天啟二年壬戌科殿試的狀元。
三人對(duì)視一眼,劉宗周上前道:
“回陛下,我等…”
“你只需說是、或不是?!敝煊尚_B頭也沒抬,話中漸漸失了耐性。
“是?!?br/> 話音剛落,朱由校變將手中這份卷子擲在腳下,從左手邊一摞中抽出一份,看了小半會(huì),道:
“這個(gè)王永吉不錯(cuò),是哪里人士?”
劉宗周回道:
“稟陛下,王永吉是江南高郵籍貢生,在兵事上,略有小解,此番他卷中將西南土司分而化之的策略,臣以為可行?!?br/> “高郵人…”
朱由校復(fù)述一語,卻話鋒一轉(zhuǎn),道:
“錄第三甲最末?!?br/> 聞言,閣內(nèi)兩名東林重臣都是一愣,這樣的人才,皇帝居然只錄三甲同進(jìn)士?
這還不算什么,還特意把他排在第三甲最后一名,這不就是殿試倒數(shù)第一嗎,就因?yàn)橥跤兰墙霞暽?br/> “陛下,這、是否有失偏頗了…”
劉宗周尚未來得及說話,性急的左光斗卻先開了腔,當(dāng)即,他就覺得事情要壞。
果不其然,天啟皇帝放下卷子,冷冷問:
“你在教朕怎么取仕?”
“臣不敢——”
左光斗惶然跪地,只是聽他這語氣,怎么都該是懷著滿心的不服不忿。
朱由校自然不在意他服不服,冷哼一聲,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