閩江被她一線橫分,一分到了江底。她飛入了兩道深深的水墻里,竟然看不到了蹤影。
天上落下了無數(shù)條金色的龍蛇,霹靂狠狠地擊在了江心底。
泥沙從江底奔涌而出,兩道高高豎起的水墻也狠狠地撞在了一起。
霹靂殘痕猶未黑,在勁浪滔天之中,有一只赤鳳擦著浪尖便又迅疾而起。
一個光的箭矢激射向了那塊碣石,它勢驚天、氣似虹、形如電、它的破空之聲讓人要驚了魂。
白瑤捋了捋耳邊的秀發(fā)。
她的雙手往身下輕柔地一撩,她好像撩起了巫江水,撩起了巫水上的煙和霧。
碣石下亂流迸發(fā)、轟然聲大作。四周的氣息圍繞著她曼妙的身體,肆意地飛旋、亂舞。
她的柳目一凝,薄薄的柔唇更是緊抿起來。
輕輕一喝之間,便是一條巫水向著光箭而去。
巫水迎向赤鳳,赤鳳沖向了巫水。
轉眼之間,那道赤色的光線就破開了青煙繚繞的巫水。
巫水也被破開了,可是有一座朦朧的青山,如迅雷一般地破水而出。
此山是汽霧繚繞,它有猿啼白云飛,它不是巫山又是何山呢。
赤鳳直直地撞入了巫山里,濺起了滿江的山石。巫山也帶著云霧撞向了這支赤箭,她要讓這只赤鳳折了腰。
赤刃又赤刃,化作了一箭又一箭。箭箭如急電,就要破山去。
落石無數(shù),喬木也彎折,可當它們一觸到了勁浪,便又掉頭飛回了巫山。巫山碎了卻又復原,她還是那座云霧繚繞中的神山。
但望云霧皆不散,只愿巫山露真容。
赤鳳凄厲,她懸在江上,幾近于目眥盡裂。她的唇邊流下了一絲血,她的眼里似是看到了那個女子,那個搶了她所愛的白幼娘。
她仿佛看到了那個女人在盈盈笑,好像在嘲笑她的心亂如麻。
是啊,要是她有了長空,還會有什么青鶴呢。
她笑了,笑得很妖異。她慢慢地咬碎了自己的舌尖,噴出了漫天的血雨。
她的人變成了一只真正的赤鳳,她又向著巫山而去了。
“霧鎖江深神鳥翔,驚濤掠空破云梁。
鳳歌霧裂峻山頂,鐵翅凜魂虹漫崗。
赤刃剪云啼血去,霹雷掣電入蒼茫。
誰欺清水煙波色,四顧巫山神女傷?!保ㄔ瓌?chuàng)我是方白衣)
她有一劍叫巫山,可此時就算卷盡了天下的浪,也無奈這只赤鳳鳥了。
因為赤鳳是中圣,是一個圓滿的中圣。
巫山是神山,但卻缺了一朵巫山云。
我看著這只鳳,也看著這座山。
我輕輕地說了一句:“去吧,陸五,直直地去吧?!?br/> 陸五好像聽到了我的話,他的眼里滿是巫山的影子。
他知道,他再也不會有什么遺憾了。
如果巫山缺一朵云,他愿意做那一朵巫山云。
光芒在他的眼里掠起,人就如一支槍,劃著長長的光線擦過巫山而去。
驚雷、驚雷、狂浪、狂浪。
天黑龍蛇飛,無數(shù)銀線無數(shù)聲。
一支長槍飛不滅,一槍就要刺出所有的傷和痛。
槍疾突云起,風生歸路長。
一支玄鐵槍,一位陸先生。
此槍自出巫山后,就從未回過頭。
這槍能去得天色明,云剪赤鳳無歸路。
巫山前面這支槍,任它什么來,槍也不會往后退半步。
槍與山,鎖住了赤鳳鳥。
槍與山,就如琴瑟和鳴樣。
可是,天上卻還有一只青鶴。
青鶴在翱翔,他在烏云間走起了凌波步。
他有一張花旦臉,口里輕輕唱著綸音曲,似乎一笑百媚生。
赤鳳氣急了,她厲聲道:“唱什么唱,還不死下來?!?br/> 英雌一叫,英雄總是氣短。
曲聲戛然而止,只聽到天上傳來了一句戲腔:“謹遵娘子命?!?br/> 鶴唳九天來,一只青鶴便出現(xiàn)在了鐵槍前。
鶴看著鐵槍,利爪牢牢地抓住了這支槍。
鐵槍驚刺去,不知為何卻是難寸進。
鐵槍又奮起了平生意,可仍是無法向前行。
槍只能徐徐進,只能一點點向前去。槍是直的,槍很痛,它被抓得很痛。
可是它只知道向前,向前,向前。
他的身后是巫山,他絕不會向后退。
可是槍一抖,他的身后傳來了悲呼。
巫山碎了,她崩碎在了清江上。
赤鳳的雙刃無影,直削得巫山是漫天的飛塵和落石。
槍還在進,就只差了一點了。
槍心急如焚,可他也只能進。槍流下了紅纓血,他就要插進那個青色的胸膛了。
可槍停住了,因為一把赤刃出現(xiàn)在了槍的胸口上。
天上落下了兩個人,一個男人和一個女人。
落下了一支折彎了的槍和一座破碎的巫山。他們摔在了江灘上,從灘上一直滑到了院子前。
所有的一切都被驚動了,白衣和白蘇呆了一呆,便急急地跑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