師蘿衣與張向陽對戰(zhàn)之事,不是什么秘密,很快便在宗門傳開。
好在這次不是在說師蘿衣廢物,大家都在揣測,張向陽提升修為的聚靈丹從哪里來,又為何要針對師蘿衣?
涵菽作為丹閣閣主,需要給師蘿衣一個交代。她為此來了一趟,肅然道:“張向陽始終不肯說,我檢查過,丹閣中的聚靈丹并未丟失,張向陽的丹藥若不是歷練時從別處得來,就是宗門中有丹修練了聚靈丹,但并未上報?!?br/>
師蘿衣也覺得古怪,說:“據(jù)我所知,宗門中會煉聚靈丹的長老,除了涵菽長老您,是不是僅四位副閣主?”
涵菽說:“是,我找他們談過話,他們俱都不認識張向陽?!?br/>
“有沒有可能,丹閣有其他弟子會煉聚靈丹?”
“不可能!”涵菽一口否定,“煉制聚靈丹至少需要分神期的修為,丹修大部分時間花在了煉丹上,修為精進緩慢,我尚且沒有傳授給任何弟子煉制聚靈丹的法子。”
師蘿衣也不禁蹙起眉,如果涵菽沒教,卞清璇又怎么會煉制?難不成是她歷練時所得機緣,并未上交宗門?
“你懷疑什么?”涵菽問。
“我先前以為是卞清璇,后來聽您這樣說,又覺得不是她。她應當不會煉聚靈丹。”
聽見卞清璇的名字,涵菽神情也變了變。對于這個小弟子,她心情復雜。
涵菽惜才,她認可卞清璇的實力,也欣賞卞清璇的天賦,卞清璇是少數(shù)能兼并丹修與劍修的天才!這樣的人,千年也難出一個。
然而這個弟子看上去純善,涵菽卻總能從那雙眼睛中看出戲謔之意。她每每對待涵菽發(fā)布的煉丹任務,都十分輕慢。
卞清璇身上并無對待煉丹的認真與虔誠,這一點令涵菽十分不悅。然而她每每訓誡,卞清璇便委屈得泫然欲泣,令涵菽十分頭疼。
師蘿衣提出的猜測,讓涵菽陷入沉思。
她明知不太可能,卻又無法解釋卞清璇的異常。可這世間真有能無視法則煉丹的天才嗎?
涵菽只得對師蘿衣道:“我會留意丹閣近來的動向,調(diào)查張向陽一事。你也要多加小心?!?br/>
辭別了涵菽,師蘿衣也就沒有再過分糾結這件事。她前世見識了太多怪事,以至于懷疑只有自己是個廢物,卞清璇才是真正的天才。
可是后來她墮魔后依舊遵循爹爹教誨,清苦修習,發(fā)現(xiàn)這世間大多數(shù)人的資質(zhì),都不如她。師桓也曾說過,她是一名出色的刀修。
既如此,她沒法和卞清璇比,就自己與自己比。
前世她心緒被干擾,花了整整六十年的時間,才進入元嬰期,這輩子她覺得自己這樣下去,只需十年便可突破。
刀修就這點好,心胸闊達。
若其他人墮魔,恐怕心魔會生生世世跟隨,然而師蘿衣前世修魔的時候,也從未徹底自暴自棄,她一直在試圖對抗心魔,不愿成為殺生的傀儡。
重來一次,她更警醒,日日都在修煉法訣,明白心魔隨時會出現(xiàn),但她斷不可再次入魔!
一定要找到祛除心魔的方法。
*
一月,大雪仍舊紛紛揚揚,外門弟子日常工作多了掃雪。
弟子們不耐這樣的雜事,扛著掃帚,說起了近來的一件怪事。
“前幾日有穿云宗的弟子前來,也不知發(fā)生了何事?!?br/>
“穿云宗?”
“對,南方的一個小宗門,遠遠比不上咱們蘅蕪宗,你不知道也正常?!钡茏诱f,“但是他們宗門向來閉門造車,連五十年一次的宗門大比都不參加,此次派人來蘅蕪宗,不知發(fā)生了什么事?!?br/>
小丁白在門口聽夠了消息,撒腿往屋內(nèi)跑。
這個月卞翎玉在養(yǎng)傷,丁白無事可做,干脆自告奮勇把聽來的話轉述給卞翎玉聽。
他不知卞翎玉想聽的是什么,便把所見所聞,盡數(shù)相告。
他口中往往都是一些閑事,比如哪個男弟子給女修送了法器,東苑的弟子為了一株靈草與西苑的弟子打了起來……林林總總,聽得卞翎玉總會不耐煩地評價他聒噪。
丁白得了樂趣,倒也不介意卞翎玉的冷淡與興致缺缺。
但他把今日的見聞一說,卞翎玉抬起眸,若有所思:“穿云宗……”
“公子,你知道穿云宗啊?”
“不知?!?br/>
“哦?!倍“酌嗣竽X勺,門派來了生人,作為一個小孩,丁白自然好奇。他還指望著卞翎玉給自己說一下穿云宗的來歷,沒想到卞翎玉根本沒有與他聊天的打算。
好在下午卞清璇來了。
丁白喜滋滋地迎上去:“師姐!”
卞清璇給他一瓶丹藥,這是丁白照顧卞翎玉的報酬,丁白小心地收起來。小少年未雨綢繆,這些可都是他為將來娶道侶攢的本錢!
“丁白,把門關上。”
卞清璇進入院中,知道卞翎玉不喜歡自己說廢話,開門見山道:“人間清水村出事了?!?br/>
說著,她神色凝重,把穿云宗此次的來意,告訴卞翎玉。
原來,三月前,穿云宗山下一個叫“清水村”的村子,發(fā)生了一件怪事。一連十來日,都不見人從村子里出來。
這事并不算稀奇,畢竟比起京城與縣城,小村人口并不多,加上凡人不比修士,他們車馬慢,若沒有大事,往往很少出村子。
然而怪就怪在,清水村有一戶人家本該嫁女兒,外村的新郎官清晨帶著迎親隊伍進了村子,天色暗下來,也不見他們接了新娘出來。
臨村的百姓覺出異樣,前去尋人,然而清水村就像一張巨口,虎視眈眈吞噬著所有進入小村的人。陸陸續(xù)續(xù)進去的百姓,無一人出來。
大家這才意識到不妙,恐怕遇上邪祟了,連忙向穿云宗的仙人求助。
穿云宗一開始沒覺得這是一件大事,妖物作祟修士們司空見慣,卻不料這僅僅是個開始:凡是進入清水村的仙門弟子,也像普通百姓一樣,沒了音訊。
那隊弟子中,甚至還有穿云宗宗主的兒子。穿云宗修士再不敢貿(mào)然前去,只得放下身段,向蘅蕪宗求助。
卞翎玉聽她說完,神色也凝重起來:“你懷疑是不化蟾?”
卞清璇點頭,諷刺道:“若真是不化蟾,蘅蕪宗的弟子前去,也是送死。偏偏那群蠢貨,沒人知道其中厲害,已經(jīng)答應去清水村一探究竟,把穿云宗的弟子救回來?!?br/>
卞翎玉沉默。
卞清璇問他:“你會去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