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天底下最大的靠山
　　
　　卯時末，
　　
　　三通鼓后百官入朝，
　　
　　從那漢白玉長階之上往下看去，文臣那邊皆是排成隊列，極為有序的往邁步往臺階走去，可反觀武官這邊確是出現(xiàn)了一個莫名的空檔。
　　
　　按照品級和官職來算駱粥只能走在居中靠前的位置，前后都有官員，可偏偏不論是前方那些德高望重的老將軍，還是后邊那些軍中新銳，都極為默契的與那駱粥保持著一大段距離，遠(yuǎn)遠(yuǎn)看去冗長的隊伍如同被攔腰折斷一般。
　　
　　雖說文臣武將自開國以來從來沒對付過，這次確是異常的齊整，都是心照不宣的將駱粥排除到了自己的行列和圈子之中。
　　
　　早先說過六部本就一衣帶水，即便很多事在場的人沒有參與，可與那永樂街被殺的官員的慘狀，難免有兔死狐悲之感，誰能保證他下一把刀不會砍在自己的脖子上？
　　
　　至于武官，從駱粥在謝府外將刀捅進(jìn)那年輕將領(lǐng)腹中，用染血白布給裴行武下令的那一刻起，就已經(jīng)將他們那幫軍中出來的老家伙的臉面打得啪啪作響了。
　　
　　大殿內(nèi)，
　　
　　氣氛莊重肅穆了不少，可仍舊是按照方才的順序入殿，官職的尊卑排列，駱粥的被眾人排斥的局面并沒有得到絲毫的緩解。
　　
　　“本官就這般惹人生厭不成？”
　　
　　駱粥望著前方離自己近丈距離的老者自嘲道，卻也沒聽之任之，任人揉捏，既然你要離我遠(yuǎn)些，那我偏偏要靠上來，隨即又往前邁出了數(shù)步。
　　
　　那老者回過頭來看了一眼駱粥，默默地往前走出幾步，如此循環(huán)往復(fù)，如同兒戲一般，那老者竟是不知不覺到了高臺前的臺階邊上。
　　
　　“圣上，駕到！”
　　
　　恰逢此時，
　　
　　有太監(jiān)尖厲的嗓音響起，
　　
　　那老者望著近在咫尺的高臺心頭一緊，要知道，大離朝自古以來的規(guī)矩，上朝時，朝臣不得靠近高臺三丈之內(nèi)。
　　
　　便是有使節(jié)前來遞交國書也是由太監(jiān)接過在轉(zhuǎn)給皇帝，自己離得如此之近，實乃對陛下的大不敬。
　　
　　“大人，您怎么不繼續(xù)往前走了？”
　　
　　“本官，觀你年邁，站著多有不便?！?br/>　　
　　“坐到上邊去歇息豈不是更好？”
　　
　　駱粥望著那高臺上的椅子低聲道。
　　
　　“你……”
　　
　　那老者聽著這誅心之言，怒不可遏，回身正好對上駱粥戲謔的目光，滿腔怒火又強(qiáng)行壓了下去，不愿當(dāng)面開罪了這瘋子。
　　
　　“唉，罷了，罷了……”
　　
　　“老夫不與伱這豎子計較！”
　　
　　那老者瞪了駱粥一眼，后者無所謂扭動起脖子來，老者無可奈何一甩長袖從新回到了武官隊列，反觀那駱粥確是沒有半分挪動腳步的意思，大大咧咧的站在最前方，身后數(shù)丈無人。
　　
　　“駱指揮使，你這是何意？”
　　
　　朱明坐上龍椅，回過頭目光剛好對上，大殿前方最中央站著的那道身影，表面不動聲色的問道，心中卻是喜憂參半。
　　
　　憂的是他一個三品的指揮使竟堂而皇之的站在文武百官之前，便是那顯赫至極的三公九卿也斷然沒有他這般目無禮法。
　　
　　喜的是這才短短兩日就已經(jīng)被文臣武將排斥在外，沒有一方愿意接納，所謂孤臣，前面那個字如今就已經(jīng)做到了大半。
　　
　　“回稟陛下，臣這也是沒法子的事?！?br/>　　
　　“諸位大人都不愿與臣為伍，恨不得與臣拉開十條八條街的距離，臣也不愿自討沒趣，非要熱臉貼冷屁股，索性也就離他們遠(yuǎn)些，找個寬敞的位置自個站著?！?br/>　　
　　駱粥坦然道。
　　
　　“想來本官站在這個位置上?！?br/>　　
　　“諸位大人，也是沒有意見的吧？”
　　
　　駱粥說罷回身目光在群臣身上掃過，目光所過之處，竟是無一人膽敢與之對視，更別提當(dāng)面反駁了。
　　
　　或許是前兩日那少年郎在高臺之上揮刀的場景尚且歷歷在目，又或者是甘露亭外那殘垣斷壁尸下的碎肉污血，永樂長街上空至今還在飄蕩的骨灰，這一切都在提醒著他們這個人自己惹不起。
　　
　　朝中群臣望著前方那道身穿蟒袍的身影，不僅沒有覺得有太多的突兀，心底反倒是莫名有種慶幸。
　　
　　慶幸這殺胚最少知道自己是為人臣子，也算是收斂了性子，至少還是站在高臺下方。
　　
　　“下不為例！”
　　
　　朱明望著底下群臣那懼之如豺狼，畏之如虎豹的眼神，心中隱隱有些不安，指節(jié)不自覺的敲打在龍椅的扶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