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興愣了好一會兒,才想起來,最近學校確實搞了一個美食節(jié),跟校方合作的,也確實是姓席的家族企業(yè)。
可是這件事情上,美院有做什么對不起對方的事?趙興想不起來。
這個活動準確來說,是連衛(wèi)那個小子拉回來的。因為要面臨新一屆學生會主席選舉,那小子一心想要拉攏全校師生,所以趕著趟搞項目搞活動,就是為了拉票。
他帶回來的美食節(jié)活動,趙興并不喜歡,但是不想駁了這位愛將的面子,所以最終還是點頭答應。
但是為了減少學校損失,耍了個花招,遲遲拖著不跟對方簽約,直到對方食材運來,木已成舟無法逆轉時,才拋出了比一開始協(xié)商差了好幾個檔次的新合同,席家是愿簽也得簽,不愿意簽也得簽。
這樣一來,既滿足了連衛(wèi)辦活動刷聲望的想法,又沒有讓學校付出太多。趙興覺得自己在這件事上,處理水平簡直完美!
趙興不會想到,會有律師,而且是魏洲這樣厲害的律師,頂著席家的名頭找上自己。
“你……你什么意思?”趙興不敢掛電話了,厲聲問道。
“沒什么意思,就是討回公道?!蔽褐掭p笑兩聲,“貴校在美食節(jié)活動上,實在是不講理,讓席家蒙受慘重損失。我這是接受委托,來跟趙副校談的。現(xiàn)在你面對的是律師,請注意語氣言辭。”
趙興被這么一嚇,氣勢順時沒了,聲音也低了許多:“可是我們是簽了合約的,有約在先,你們有證據(jù),證明我們違反合約了嗎?”
對于這一點,趙興很確定。因為他重視自己的前途,所以十分愛惜羽毛,盡管在合約談判上耍了席家一道,但是在履行合約上沒有半點折扣,該給的都給了——
當然,這也和合約實在寒酸有關,畢竟也不用付出太多,給了也就給了。
“我沒說你們違約啊?!蔽褐拚Z氣依舊淡定,“我要追究的,是你們區(qū)別對待。憑什么別家企業(yè)合作,你們就像大爺一樣伺候;而席家與你們合作,就要被如此刁難。是小企業(yè)低人一等?還是國內(nèi)企業(yè)天生比國外企業(yè)賤!”
說道最后的時候,魏洲淡定的語氣不見,換成了質(zhì)問。以他多年法庭辯論養(yǎng)成的氣場,一下子竟然將趙興給喝住了。
“我們沒……”趙興用軟弱的語氣進行辯解,“沒有魏律師你說的情況。對待國內(nèi)外企業(yè),對待大中小企業(yè),只要是誠心合作,我們態(tài)度都是一樣的。并不會因為狀況的不同而區(qū)別對待,不知道魏律師你有沒有了解過我校和其他企業(yè)的合作,比如……”
“比如來自日本的羽柴家族?”魏洲發(fā)出了輕蔑的笑,“再比如,仍然來自日本京都的久保家族?”
趙興愣住了,他發(fā)現(xiàn),對方了解的比自己想象的,要多得多。
“貴校接受贊助,然后接收來自京都的交換生,這件事情固然是高校的通例,不違反什么法律條文。但是羽柴家族那筆高額贊助進了誰的腰包,你敢說清楚嗎?”魏洲質(zhì)問。
趙興茫然失措。羽柴家族的贊助分了兩筆,一筆是給學校的,現(xiàn)在躺在學校賬戶里安然不動;還有一筆則是給學校眾多領導的,名之曰“勞務費”,每個人少則一萬,多則十來萬。因為招收交換生是高校常有的事,所以包括他在內(nèi)的校領導,都不把這個當做紅包或者賄賂。
現(xiàn)在魏洲猛然問起,他自然無話可說。因為魏洲靈通的消息,讓他很難確定,是不是掌握了更詳細的消息。
魏洲其實啥都不了解,但是他知道高校潛規(guī)則。久保一輝的材料是他的殺手锏,但是根據(jù)他談判的技巧,在正式拋出殺手锏前,總會詐上一詐,哪怕詐不出東西,憑著殺手锏也能翻盤。
沒想到的是,趙興居然沉默以對。這個時候沉默,等于默認了魏洲的猜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