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建春來到六六媽家的時候,只有寥寥幾人幫忙在門前的街邊搭著靈棚,看已經(jīng)搭起的骨架風建春就覺的有些心酸??礃幼?,等靈棚搭好,也只是能將將把棺材遮蓋住。
六六媽有過要飯的經(jīng)歷,再加上人們還認為她有著瘋病,所以和她往來的人不多,估計幫忙的幾人也是熱心的鄰居。風建春站在棺材邊看著趟在里面的六六媽,她穿著一身洗的泛白的素花褂子,面色蒼白中泛著青色,卻看不出一點痛苦,就像是做著美夢熟睡的樣子。
風建春想起王老根說過六六媽睡覺很輕,一點點動靜就會驚醒,如今再也沒有人能把她叫醒了。想起六六媽生前已經(jīng)沒有了親人,風建春掏出手機給大虎打了一個電話后,和鄰居要來了白布麻繩,穿戴好后默默的跪在六六媽棺材前,點燃一疊紙錢丟入了火盆。
風建春沒有去在意周邊鄰居看自己的眼神,用一根柳條撥弄著盆中的未燒干凈的紙錢。風建春聽師兄說過,人死了其實什么都沒有了,燒紙錢只不過是活人的一點哀思,希望死者可以在另外一個世界生活的更好,靈魂并不需要,不然外國的鬼豈不是要窮死。
可是,如今連這燒紙錢的人都沒有。風建春又將一疊紙錢丟入火盆,他過來的時候順路買了一點,卻沒想到六六媽靈前這么凄涼,連香燭祭品都沒有,更別說紙錢了。
當小小的靈棚搭好的時候,大虎來了,將一箱子香燭搬到了風建春身邊,才招呼了兩個人將買了帶紙扎和花圈拜在靈前。
風建春將蠟燭點燃擺好,給六六媽上了三支香,“大姐,您生前已經(jīng)沒了親人,今天,您就把我當作是自己的親人,讓我送您最后一程吧?!?br/> 做完這一切,風建春又跪在了棺材前,想起早上王老根的話,風建春在心里對蛟娘說道:“蛟娘,是不是我們做錯了?”
“建春哥哥,你別太自責,一切都是命?!?br/> 蛟娘不知道什么時候給自己換了一身孝服,額頭系了白布條,腰上也系了一條麻繩。此刻正想學著風建春跪下來,可惜她沒有腿腳,擺弄了幾下尾巴,怎么也擺不出下跪的樣子,無奈只好把蛇尾盤在身后,讓自己顯得更矮。
“蛟娘,你沒有必要學我,你隨意就好!”
“建春哥哥,我……我……”
“怎么了,蛟娘?”
“我……想我的父親、母親、哥哥……”
蛟娘還沒說完,顫抖著肩膀?qū)⒛樲D(zhuǎn)到了一邊,風建春不知道蛟娘是不是會流眼淚,但此時他知道蛟娘哭了,因為心里能感覺到蛟娘的悲傷。
這也許就是觸景生情吧!
風建春不知道該怎么勸蛟娘,抬起手想要摸摸蛟娘的頭,想到蛟娘只是魂魄,只能無奈的放了下來。最終風建春還是什么都沒有說,他雖然知道失去親人會很悲傷,但卻體會不到會有多么痛苦多么傷心,更加體會不出蛟娘這萬年積攢的悲傷……
幫忙的鄰居忙好之后,過來給六六媽上香,風建春也像亡者家屬一樣,在來人上香的時候燒上一疊紙錢,磕頭答謝。
雖然鄰居們對這風建春這個突然出現(xiàn)的“家屬”有些不解,但看到風建春真誠的樣子,不想是雇來的“孝子”,也沒好意思多問,上了香就離開了。
火靈前的香又要燒盡,風建春正要再點燃三支香的時候,卻見遠處一個男人緩緩向靈堂走來。
來人走的很慢,皺著眉頭,一副掙扎痛苦的神色,每往前走一步都像是在下著決心。
當這人來到靈前,沒有像之前其他人一樣先去給六六媽上香,而是先上下打量了一翻風建春,才蹲下去拿起一些紙錢在火盆里燒了起來。
這人風建春看著眼熟,卻想不起哪里見過,不過卻見蹲在附件抽煙的大虎,微微張著嘴,一副震驚的樣子,正直勾勾的盯著這人??赡苁潜幌銦煚C到了嘴,這貨才清醒了過來,吐掉了嘴里的香煙屁股,不停的“呸呸”之后,才對著風建春勾手指讓他過來。
見面前這人默默的燒著紙錢,可能是在想著什么,沒有什么反應,風建春便起身走向了大虎。
風建春剛走近,大虎便急吼吼的悄悄問道:“風子,這死的人是誰?怎么李宏偉也來了?”
李宏偉!
風建春被大虎的話驚的差點叫出聲來,難怪這人風建春看著熟悉,原來是縣太爺李宏偉,怎么會是他?他怎么會來給六六媽燒紙?疑惑的看向李宏偉,李宏偉正背對著二人,用柳條撥弄了幾下快要燒盡的紙錢,緩緩的站了起來。
看著李宏偉站直身子的背影,風建春忽然想到了昨日和六六媽街邊聊天的男人??粗矍斑@個背影熟悉的身形,風建春確定昨天那人就是眼前這位——李宏偉。
就是他昨日在街邊和六六媽聊天,
就是他的二兒子在學校用安魂香作惡,
就是他的大兒子幾次對田菊心懷不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