洺州都督府里。
都督程名振打量著秦瑯,秦瑯卻也在打量著這位都督。
程都督在猜測這個年輕人究竟是何來頭,居然能夠讓前隋的南陽公主、還有竇建德的勇安公主,以及河北猛先鋒蘇烈做陪,看著這么年輕,但一身簡單的白袍,實在讓人猜不出身份。
秦瑯饒有興趣的打量程名振,短短幾年時間里能夠從七品縣令做到三品都督,這可絕不簡單。
看著程名振也就四十出頭,算起來也是秦瓊那一輩的人,個頭高大魁梧,可又與那些武將們有明顯差異,他身上有幾分儒雅之氣。
秦瑯率先打破沉默。
“程都督,還要委屈你一下了?!?br/> 程名振一愣,不明何意。
秦瑯繼續(xù)笑著說道,“長安內(nèi)亂,廬江王已經(jīng)號召河北燕趙好漢起兵舉義,要兵發(fā)長安,清君側(cè),勤王室!現(xiàn)在起,洺州便由蘇將軍接任都督、刺史之職,還請程都督配合?!?br/> 程名振面色大變,他的眼神一下子變的堅毅起來。
看向秦瑯的目光,也不再是探尋好奇,而變成了敵視。
“來···”
剛喊出一個來字,林三卻已經(jīng)將一把匕首架到了程名振的喉嚨上。
秦瑯面帶著微笑勸說,“程都督,還請配合下,否則我這部下手里的刀子可是很利的?!?br/> “你是何人?竇建德余孽乎?難道是竇建德的養(yǎng)子?”
程名振目光掃過竇紅線和蘇烈,當年竇兵敗被俘后,竇妻曹氏和左右仆射等帶著后軍撤回河北,當時有將領(lǐng)提出要擁立竇的養(yǎng)子繼位,繼續(xù)抵抗。但仆射齊善行堅決反對,認為竇建德統(tǒng)領(lǐng)十幾萬大軍南下,結(jié)果還是在虎牢關(guān)被一戰(zhàn)而擒,大局已定,天意難違。
最后曹氏與齊善行等獻河北而降。
秦瑯繼續(xù)微笑,“程都督也是個有本事的人,若是能夠加入我們,共謀大事,那么待攻下長安,到時程都督不失王公之位。”
程名振冷哼一聲,“李瑗謀反做亂,那是自取死路?還打入長安,只怕不出一月,李瑗的人頭就要游長安街了,我勸你們也不要再做癡心妄想,最好是能夠棄暗投明,將功贖罪?!?br/> “程將軍,可莫要敬酒不吃吃罰酒啊?”
“你以為劫持了本都督就能奪取洺州?癡心妄想,你們連這個廳門都走不出去,我勸你們還是趕緊放了本都督!”程名振根本不為秦瑯的威脅所迫。
廳外有都督府衙內(nèi)官吏差役們走動說話的聲音傳來,程名振絲毫無懼。
秦瑯走上前,盯著程名振的眼睛,“都督真不怕死?”
“該怕的是你們!”
“都督,命是自己的,死了就什么都沒了,值得為朝廷這般盡忠嗎?況且,我觀都督之前經(jīng)歷,也不是那事主忠心不二之人啊?!?br/> “我奉勸你們一句,李瑗成不了事的?!?br/> 秦瑯掏出匕首走到程名振面前,他依然絲毫不動。
“那就只能送都督上路了?!鼻噩樳呎f邊看著他的眼睛,手里的匕首揚起狠狠的刺下。
程名振感覺腹部一痛。
秦瑯轉(zhuǎn)動匕首幾下。
“都督真是好樣的?!鼻噩樖栈刎笆着牧伺某堂竦氖直邸3堂耋@訝的低頭,發(fā)現(xiàn)自己的腹部并沒有被刺破。
原來剛才秦瑯是拿匕首柄捅了他一記。
“要殺就殺,用不著羞辱戲耍!”程名振惱怒。
秦瑯示意林三也收起匕首,然后退后幾步,對著程名振深深一躬。
“自我介紹一下,在下秦瑯字懷良,大唐鎮(zhèn)撫司丞。剛才只是試探了一下都督,還請見諒!”
“秦瑯?秦叔寶的兒子?”
程名振當然知道秦瑯是誰,朝廷會定期向天下各都督刺史等抄派邸報,通過驛站傳遞,邸報的內(nèi)容,主要便是皇帝諭旨、大臣奏章、朝廷公布的法令等政府公文,是內(nèi)部傳抄的參考消息。
便于地方上的官員們能夠及時的了解朝中的動態(tài)。
玄武門之變后,李世民奪得太子之位,也是第一時間向各地頒下敕旨詔令等,一封封邸報當然也紛紛傳向州縣。雖然玄武門當天的具體經(jīng)過受到了審核,對外的說辭有些修改,官方定性是廢太子建成和元吉謀反做亂,秦王率兵勤王靖亂,擊退了廢太子的宮府兵,守住了太極宮。
事后皇帝下詔,廢建成元吉為庶人,封秦王為太子,并將建成元吉交給新太子處置······
在這些邸報之中,秦瑯的名字數(shù)次出現(xiàn),并在靖亂之后這小子加官晉爵極為突出,故此程名振也清楚眼下長安城里,秦瓊秦瑯父子最得新太子信任。
“這是怎么回事?”
程名振撿回條命,可卻沒什么高興可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