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隱秘而偉大 第二十九章

對顧耀東的審訊進(jìn)行得很快,事情已經(jīng)沒有懸念了。雖然沒有證據(jù)證明王科達(dá)通共,但可以確定他是有預(yù)謀地栽贓顧耀東通共,最后因個人過節(jié)而死于稽查處的槍口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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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結(jié)束時,齊升平問了最后一個問題:“錄音中間有人來敲過門,是什么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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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顧耀東想了想,沒有提門房的事:“王處長自己去開的門,他們在門口說話,我沒聽見?!?br/>  ?
  齊升平打量他片刻,沒再說什么,離開時只交代鐘百鳴去稽查處把尸體要回來,通知家屬安葬,算是盡最后一點情分。至于葬禮,不能以警局的名義辦。另外,唐總署長和田副署長要從南京過來親自過問這件事,他讓鐘百鳴把王科達(dá)案件的全部材料整理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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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零零碎碎交代完,事情就這么告一段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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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王科達(dá)死了,鐘百鳴自然心情不錯,沒想到緊接著還有一個更大的好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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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田副署長打電話來時,先是旁敲側(cè)擊提到尚榮生綁架案的事,鐘百鳴明白他是想全身而退,于是將所有罪名推到王科達(dá)頭上。私下收受賄賂,欺瞞警局,用五名囚犯頂替綁架案真兇,這些都是王科達(dá)的私人行為,警局頂多是疏于監(jiān)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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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顯然,這個回答讓田副署長非常滿意。禮尚往來,他向鐘百鳴透露了一個消息,“年底段局長在上海警局的任期就到了,他當(dāng)然希望風(fēng)風(fēng)光光地調(diào)到浙江省政府。你這么處理,他就能吃一顆定心丸,你將來在警局的路也就好走了。這次跟總署長過來,我也會建議他再多提拔一名副局長。畢竟警局事物繁雜,現(xiàn)在一共三個副局長,齊副局長一個人要管兩個刑警處,太捉襟見肘?!?br/>  ?
  言外之意,那名即將增設(shè)的副局長就是鐘百鳴無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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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對于顧耀東從鬼門關(guān)走這一遭,刑二處所有人都開心得像是自己有驚無險。只有一個人惶惶不安地到處打聽情況,那就是趙志勇。一想到自己有可能被王科達(dá)連累,他就又恨又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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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處長,您現(xiàn)在有時間嗎?”趙志勇畏畏縮縮地敲開了鐘百鳴的辦公室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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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鐘百鳴大概已經(jīng)猜到他是為何而來了。綁架犯的事是趙志勇替王科達(dá)辦的,楊一學(xué)的口供,還有五名囚犯從看守所移交出去的手續(xù),上面經(jīng)手人全都是簽的趙志勇的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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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處長,我不是壞人,就是膽子小了點。姓王的真不是個東西,一邊害我,一邊還賣情報給共黨,他說做這些事是要下地獄的,現(xiàn)在他真的死了……”趙志勇越說越慌張,快要哭出來了,“您不知道,我媽媽的病最近變嚴(yán)重了,胃疼得整夜睡不著,小面攤也開不下去了。她打算回老家養(yǎng)病,讓我別管了。我怎么可能不管!我恨不得每一分薪水都拿回去給她看病吃藥!我要是出事,她的病就真的沒希望了!您幫幫我吧,救我這一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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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鐘百鳴沒說話,他拉開抽屜,拿出幾個牛皮紙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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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走吧,單獨聊聊?!?br/>  ?
  鐘百鳴帶著趙志勇去了警局大樓樓頂,一把將牛皮紙袋扔在他面前,“打開吧?!?br/>  ?
  趙志勇哆嗦著跪在地上打開,果然,里面每一份檔案下面都簽有“趙志勇”的名字。他恐慌得啜泣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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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歘”的一聲,鐘百鳴劃亮火柴,點燃了一份文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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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趙志勇愣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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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和你有關(guān)的全部東西都在這兒,我早就提前抽出來了。志勇啊,我說過如果有一天出了事,你不會是被推到前面的那個人。你還有我啊,我一定會幫你的?!辩姲嬴Q用那份文件點燃了其他所有文件,“資料現(xiàn)在全部燒掉了。今后再有人問起來,只用咬定一點,所有的事情都是王科達(dá)做的?!?br/>  ?
  望著熊熊火焰,趙志勇仿佛突然之間就被解救,被寬恕了。這把火不僅燒掉了罪證,也燒掉了他的負(fù)罪感,仿佛那些糟心齷齪的事情真的就此灰飛煙滅,而他也終于可以像什么都沒發(fā)生過一樣,重新做人了。那一瞬間,他只覺得鐘百鳴是除母親之外最親的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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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處長,您是我的恩人。今后如果有用得上我的地方,只要是替您辦事,我絕不推辭?!?br/>  ?
  鐘百鳴笑著拍了拍他的肩膀:“志勇啊,你是個孝子。我相信自己不會看錯人的。今天從這里出去,你就干凈了?!?br/>  ?
  鐘百鳴按齊升平的要求整理好了檔案,但是他并沒有去找齊升平,而是直接去了段局長辦公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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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田副署長剛剛電話指示,他和唐總署長要親自來上海過問王科達(dá)通共的事情。這些是王科達(dá)案件的全部檔案,我整理出來了?!辩姲嬴Q畢恭畢敬地遞上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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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局長若有所思地翻了幾頁,隨口問道:“你和田副署長經(jīng)常通電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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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副署長可能是擔(dān)心我給他丟臉吧,畢竟我是他調(diào)來的人。他還特意叮囑,今后要盡全力協(xié)助您的工作。”鐘百鳴半開著玩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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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局長笑著看了他一眼:“……平時喜歡喝茶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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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偶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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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局長從書柜里拿出了一個精致的小茶葉盒:“臺灣朋友送的凍頂烏龍。有興趣的話嘗一嘗?!?br/>  ?
  顧耀東被小喇叭摟著脖子拽進(jìn)二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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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喇叭:“調(diào)查結(jié)束了,你也恢復(fù)自由身了,該回二處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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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隊長織著圍巾說道:“你這是拿調(diào)令當(dāng)兒戲。別給顧警官惹麻煩?!?br/>  ?
  “耀東過去不是為了接受王處長監(jiān)管嘛,王處長都已經(jīng)……那個了,他還在一處杵著干什么?自己說,想回來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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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當(dāng)然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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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不就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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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肖大頭看報紙:“這種事還是要按規(guī)矩來,反正他的位子又沒人搶?!?br/>  ?
  顧耀東一臉傻笑,刑二處依然是情分滿滿的,而他不知不覺已經(jīng)成了其中的一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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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眾人正說笑著,齊升平忽然走了進(jìn)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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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眾警員趕緊起立:“副局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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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齊升平遲遲沒有收到鐘百鳴整理的材料,正好路過刑二處,就順道過來看看。剛要開口,鐘百鳴從外面回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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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王科達(dá)的檔案整理出來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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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都整理好了?!?br/>  ?
  “我馬上要去行政處一趟。把檔案直接放到我辦公桌上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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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鐘百鳴裝傻:“可是我已經(jīng)送到局長辦公室去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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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去交給段局長了?”齊升平顯然很意外,而且也很不滿,“這是段局長的命令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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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您讓我馬上整理出來……”鐘百鳴假裝剛剛反應(yīng)過來,“對不起副局長,是我搞錯了。田副署長打電話說,總署長要親自向局長過問這件案子,我就以為您是讓我?guī)途珠L準(zhǔn)備匯報材料?!?br/>  ?
  齊升平看見他手里拿的茶葉盒,立刻明了:“這件事當(dāng)然是段局長去匯報。交上去了就行?!?br/>  ?
  “我調(diào)來時間不長,對王科達(dá)了解不多,如果有疏漏我馬上補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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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個我不擔(dān)心,你做事一貫仔細(xì)。只不過……以后辦事提前跟我商量一下,不是更好嗎?”齊升平冷冷地看了他片刻,轉(zhuǎn)身離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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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而鐘百鳴也帶著一絲難以覺察的不屑,不以為意地回了辦公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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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一切都被顧耀東看在眼里。忽然,他想到了那卷錄音帶。那天去見王科達(dá),中途門房來敲門,他們在門口說了幾句話,錄音沒有錄下來。他一直覺得可以利用這段空白做點什么。剛剛這一幕正好提醒了他,有個辦法,也許能讓他和齊升平走得更近,在警局里站得更穩(wě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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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上海市警察局從門口到會議室,一路上都有警衛(wèi)站崗,氣氛嚴(yán)肅。段局長畢恭畢敬站在會議室門口,親自迎接唐總署長和田副署長。一行人進(jìn)會議室后,警衛(wèi)立刻關(guān)了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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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齊升平坐在辦公室里,看似心靜如水地翻著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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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方秘書匆匆進(jìn)來匯報:“段局長已經(jīng)在里面了。局長秘書讓我轉(zhuǎn)告您準(zhǔn)備一下,后面一個應(yīng)該就是見您?!?br/>  ?
  “周副局長和孫副局長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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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都還沒得到通知,見不見還說不定?!狈矫貢~媚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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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齊升平暗自有些得意。但凡這種重要場合,段局長之后上場的人必然是他齊升平。說起來局里一共三位副局長,都是平級,但并非平起平坐。齊升平主管兩個刑警處,全局上下都知道,他這個副局長的含金量是最高的。這么一想,鐘百鳴帶來的不悅也稍稍淡去了些,不過只是個處長,平常蹦跶兩下也就隨他吧。到了這種正式場合,他自然也就明白自己是上不了臺面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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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會議室里氣氛凝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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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唐總署長翻著檔案,臉色越發(fā)難看:“王科達(dá)究竟是共黨,還是通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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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局長:“只是通共。他借警局職務(wù)之便做情報交易,共黨只是其中一部分。”“為了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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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應(yīng)該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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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唐總署長合上檔案,沉著臉說道:“內(nèi)部有人通共的問題暫且放一放。我聽說,尚榮生綁架案牽涉了上海的經(jīng)濟(jì)問題,某些政府要員,甚至淞滬警備司令部都被牽扯其中。蔣督導(dǎo)員對這件事也有耳聞,他近幾日就要從南京過來了,必然會徹查此事。我們警局和這件事沒有什么瓜葛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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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本來是沒有的。但是王科達(dá)私下受賄,用五名普通囚犯頂替了稽查處的五名綁匪,還拉到郊外去偷偷槍斃了。他瞞了所有人,現(xiàn)在搞得我們也很被動啊?!倍尉珠L說得很無奈,甚至還帶著一絲憤慨,好似他從來不知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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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唐總署長長嘆了一聲:“上海的警察總局,重中之重的地方,竟然混進(jìn)了這種敗類?!?br/>  ?
  會議室陷入了沉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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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田副署長瞅準(zhǔn)時機(jī)說道:“是應(yīng)該好好肅清隊伍了。不過警局里也不是沒有認(rèn)真做事的人,我看這份報告就做得很不錯?!?br/>  ?
  段局長一聽,立刻會意:“這是刑二處鐘處長做的。他上任時間不長,但是一來就負(fù)責(zé)了綁架案和王科達(dá)案兩起大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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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倒是一個有能力做事的人?!碧瓶偸痖L很是贊許。他看了眼手表,“后面見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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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田副署長小聲說:“應(yīng)該是三位副局長。不過估計也都是官腔?!?br/>  ?
  唐總署長想了想,又拿起檔案翻看了幾頁:“這樣吧,讓鐘處長來一趟。辦實事的人,應(yīng)該鼓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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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鐘百鳴謙恭地站在會議室里,對總署長的提問,他回答得條理清晰,不卑不亢??吹贸鰜硖瓶偸痖L很欣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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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唐總署長:“這份報告已經(jīng)把事件始末講得很清楚了,還有更多確鑿證據(jù)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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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鐘百鳴:“我們搜查了王科達(dá)的兩個住處以及汽車,也調(diào)查了和他關(guān)系密切的人員,還查了他名下的房產(chǎn)和銀行存款。王科達(dá)很狡猾,什么證據(jù)都沒有留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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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略有遺憾。不過我聽說你來警局時間不長,能做成這樣已屬不易。辛苦了?!?br/>  ?
  鐘百鳴敬了個禮:“卑職分所當(dāng)為,不敢居功。更何況以卑職在警局的資歷,其實很難調(diào)查一個老資格的處長。能查實王科達(dá)通共,全靠段局長鐵面無私?!?br/>  ?
  不僅唐總署長,段局長也很滿意地微微點了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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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談話結(jié)束后,唐總署長對之后三位副局長的匯報已經(jīng)興趣不大了:“現(xiàn)在需要的是確鑿證據(jù)。如果其他人沒有關(guān)于王科達(dá)案的新證據(jù)提交,就不必安排見面了。我明天一早回南京?!?br/>  ?
  得知總署長點名先見了鐘百鳴,齊升平在辦公室里坐不住了,焦躁地走來走去,方秘書一進(jìn)來,他就趕緊問:“怎么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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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方秘書小心翼翼:“后面的見面取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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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齊升平頓時沮喪又窩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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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也不是說完全不見了!總署長的原話是除非有證據(jù)提交,否則誰也不用見了。他明天一早回南京,今晚還來得及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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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拿什么去見?空著手,就拿我一張老臉去見嗎?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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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方秘書趕緊退出去了,剛要關(guān)門,顧耀東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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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方秘書,我有事想見副局長?!?br/>  ?
  方秘書小聲問:“急事嗎?不急的話晚點來?!?br/>  ?
  “再晚我怕總署長就離開上海了?!鳖櫼珫|似乎很著急地回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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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齊升平在里面聽見,一個激靈:“讓他進(jìn)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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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顧耀東進(jìn)了辦公室,老老實實站著說道:“副局長,關(guān)于王科達(dá)通共的案子,我想起來有件事,覺得應(yīng)該匯報。他約我見面那天,中途有人敲門,他們一直在門口說話?!?br/>  ?
  “這個在錄音帶里已經(jīng)聽過了?!?br/>  ?
  “我聽見王處長在門口很小聲問了一句‘怎么這個時候來’,聽口氣不大高興。審訊那天我太緊張,把這個細(xì)節(jié)忘了,錄音帶里應(yīng)該也沒有錄下來?!?br/>  ?
  齊升平果然來了興趣:“然后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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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然后他就回來了,手里拿了一個牛皮紙袋。我看見他放進(jìn)臥室里了。后來搜查的時候,沒有人提到這個牛皮紙袋,估計是漏掉了?!?br/>  ?
  齊升平喃喃:“‘怎么這個時候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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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不想讓我看見,會不會是和共黨有關(guān)?”顧耀東一臉很懵懂的樣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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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方秘書。從保警總隊找?guī)讉€我的人,馬上搜查樺森公寓。我就在公寓樓下等,找到東西馬上交給我?!饼R升平思忖片刻,又叮囑道,“消息務(wù)必保密,尤其是對兩個刑警處?!?br/>  ?
  顯然,他指的是鐘百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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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方秘書離開后,顧耀東很“識趣”地說:“副局長,那我也回去做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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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手上有著急的任務(wù)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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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沒有?!?br/>  ?
  “如果不著急回家,就跟我一起去趟樺森公寓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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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顧耀東暗暗開心:“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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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齊升平的車停在樺森公寓外,保警總隊正在樓上搜查。顧耀東和齊升平坐在車上等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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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兩個人都坐在后排,顧耀東看起來很拘謹(jǐn),特意坐得挨車門很近,以便和身邊的副局長保持距離。他和鐘百鳴是完全不同的兩類人,既不擅長在長官面前說漂亮話,也不懂得如何抓住機(jī)會表現(xiàn)自己。難得和位高權(quán)重的副局長單獨相處,他卻只是像個剛畢業(yè)不久的學(xué)生一樣,悶頭坐著,不自信地嘀咕:“鐘處長帶人搜了兩遍都沒有,會不會是我看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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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齊升平冷笑:“是我沒有早早想起這個地方啊。王科達(dá)還在麥蘭捕房的時候,在這兒住了五年,房子里有的是機(jī)關(guān)。鐘百鳴知道個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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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時,方秘書從樓里出來了,顧耀東注意到他手里拿了一只牛皮紙袋,一只手提箱,這才放下心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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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紙袋里是五根金條。齊升平又打開箱子,里面是一些信件和情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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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顧耀東坐在一旁目不斜視,不用看他也知道里面是什么,因為這所有的東西,都是沈青禾按他的交代通知警委放進(jìn)樺森公寓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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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齊升平看了幾份信件和情報,終于面露喜色:“這才叫通共證據(jù)。通知保警總隊的人可以撤了。我現(xiàn)在去見唐總署長?!?br/>  ?
  方秘書:“那段局長那邊呢?我還用不用……去匯報一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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