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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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長江在咆哮，像母親一樣孕育了中華民族子孫的長江如今失去了往日的溫柔，變得兇猛無比。大樹被巨浪卷走，房屋倒塌，流離失所的居民在軍警和地方干部的引導下在防洪堤后面——大投影上的畫面讓將軍們憂心忡忡。外面雖然瓢潑大雨，但是a軍區(qū)抗洪前線指揮部的大帳篷一片肅靜，先期到達的軍區(qū)情報部部長何志軍大校穿著迷彩服在前面介紹情況。隨著他的介紹，制作好的洪峰二維動畫示意圖出現(xiàn)在投影上?！案鶕?jù)抗洪總指揮部和國家防總的通報，今年夏天入汛以后，由于氣候異常，全國大部分地區(qū)降雨明顯偏多，部分地區(qū)出現(xiàn)持續(xù)性的強降雨，雨量成倍增加，致使一些地方遭受嚴重的洪澇災害。長江發(fā)生繼1954年以來又一次全流域性大洪水，已經(jīng)先后出現(xiàn)5次特大洪峰，宜昌以下360公里江段和洞庭湖、鄱陽湖的水位，長時間超過歷史最高紀錄，沙市江段曾出現(xiàn)45.22米的高水位?！焙沃拒姷闹v解明晰而又果斷。劉勇軍等高級將校軍官都是穿著迷彩服認真地聽著。
　　“抗洪總指揮部交給我軍區(qū)‘藍箭’抗洪部隊的任務是——確保長江b段和c段大堤的絕對安全，嚴防死守，確保長江大堤安全、確保重要城市安全、確保人民生命安全！根據(jù)抗洪前線總指揮部的情報，長江第七次特大洪峰即將到來。我軍區(qū)防區(qū)內(nèi)最危險是d市這一段，按照當?shù)胤姥床块T的監(jiān)控和先期到達的地方軍分區(qū)部隊實地觀察報告，防洪大堤已經(jīng)出現(xiàn)管涌，大堤已經(jīng)非常危險，很難扛過第七次特大洪峰?！?br/>　　何志軍報告完畢退后，劉勇軍起身快步走到前面，神情嚴肅地看著將校們：“同志們！我剛剛接到中央軍委的加急電報，軍委主席和副主席對我們抗洪部隊提出了沒有任何折扣的要求——‘一線部隊全部上堤，軍民團結(jié)，嚴防死守，決戰(zhàn)決勝’！”將校們面色莊重。
　　“我軍區(qū)抗洪部隊剛剛到達，但是馬上就要全面上堤！”劉勇軍拿起指揮棒指著電子地圖宣布，“d市是一個中型工業(yè)城市，人口600萬，大小企業(yè)400多家。附近農(nóng)村還有人口1300多萬，國家的財產(chǎn)、人民的生命都在危急之中！——我命令，藍箭a、藍箭b部隊馬上登上d市城防大堤進行加固！”
　　“是！”a集團軍舟橋旅旅長和軍區(qū)特種大隊雷克明大隊長起立敬禮。劉勇軍厲聲命令：“你們現(xiàn)在就出發(fā)！記住我的命令——人在堤在，堤潰人亡！”
　　“是！”兩位軍官立正，轉(zhuǎn)身跑步出去。雷克明跑出指揮部招手，車就過來了。他上車以后就拿起電臺話筒：“各單位注意，我是狼頭。不能休息了，馬上上d市城防大堤！”風雨當中縮在雨衣里瑟瑟地吃干糧的狼牙特種大隊官兵們立即發(fā)動車輛出發(fā)了。
　　“我跟著上去吧?！焙沃拒娤騽⒂萝娚暾?。
　　“也好。”劉勇軍說，“兩個部隊由你統(tǒng)一指揮，隨時向指揮部報告！”
　　“是！”何志軍敬禮。他剛剛跑出帳篷，何小雨就從后面跑過來：“爸！”
　　“你怎么來了？！”何志軍問。何小雨問：“爸，你是不是去大堤上？”
　　“對，我去d市大堤！”何志軍說。何小雨著急地說：“我也去！”
　　“胡鬧！”何志軍呵斥她，“你還是小孩子嗎？！你是軍人了，這是軍事行動！一切行動要聽指揮——跟你的醫(yī)院在一起！不要隨便出幺蛾子！”
　　何志軍上車走了，何小雨站在雨里恨恨地高喊：“你們都歧視女性——”a軍醫(yī)院院長帶著前線救護隊的官兵出現(xiàn)了，紛紛登車。何小雨跑過去：“院長，我也要上去！”院長厲聲說：“不行，劉副司令有命令，你必須跟指揮部在一起！我們走！”何小雨看著車隊從自己身邊擦肩而過，氣哭了。她一下子跑到路上，最后一輛救護車被她生生攔下，一個志愿兵伸出腦袋：“你找死??？！”何小雨不由分說就上車了：“同志，帶我上去！”志愿兵看看她：“不是不讓女的去嗎？”何小雨高喊：“是軍區(qū)領導特批的！”志愿兵開車去追趕車隊了。何小雨坐在車上，這個時候又感覺到肚子疼。她低頭看到血正從濕透的迷彩褲下面往外滲，她一咬牙拿出急救包撕開，裹住了自己的褲腿，用高腰迷彩膠鞋扎住了。車窗外大雨瓢潑。
　　2
　　車隊在泥濘的路上艱難前進，整個車上都是泥巴，幾乎看不出原來的軍綠色。一路上不斷經(jīng)過正在開拔或者在路邊作動員的部隊，張雷看見外面有一個巨大的橫幅：“空降兵部隊堅決執(zhí)行軍委命令，誓與長江大堤共存亡！”
　　“連長，是你的老部隊吧？！”電臺兵問。張雷點點頭，這個時候看見一個穿著迷彩服的空軍少將在和幾個高級軍官布置著什么。少將的頭發(fā)已經(jīng)花白，原來偉岸的身軀變得消瘦，臉上倦態(tài)明顯卻依舊精神抖擻。張雷眼睛一熱：“你們先往前走，我馬上跟過來！”他打開車門不等減速就跳下車，快步跑到那些空軍將校跟前，舉手敬禮：“報告父親同志！張雷奉命參加抗洪搶險，路過您的部隊，向您報告！”
　　張副軍長瞇縫著眼嚴厲地看著張雷：“你是小孩子嗎？！你現(xiàn)在是什么職務？！”
　　“報告父親同志，陸軍狼牙特種大隊特戰(zhàn)二連中尉連長！”張雷高聲說。
　　“滾回去和你的連隊在一起！”張副軍長怒吼，“這是戰(zhàn)爭，你居然敢擅自離開你的連隊？！如果我手里有槍，我現(xiàn)在就斃了你！”
　　“是——”張雷含著眼淚看了一眼父親，“請父親同志注意自己的身體！”
　　“滾！”張副軍長是真的怒了，拿起手里充當拐杖的木棍就打過去。周圍的部下急忙攔住他，他指著張雷的鼻子，“你給我記住，戰(zhàn)場上沒有你的老子！現(xiàn)在就滾，去帶你的連隊！”一個空軍大校推張雷：“快走！快走！你爸爸這邊我給你看著，趕緊回你的連隊！”
　　張雷含淚向父親敬禮，轉(zhuǎn)身大步跑向正在急速行駛的車隊，追上自己的吉普車，打開車門敏捷地跳了上去。他看著父親的身影越來越遠，接過電臺兵遞來的煙點著了，窗外“上甘嶺特攻八連”、“黃繼光英雄連”的紅旗不斷飄過。士氣高昂的傘兵部隊在進行戰(zhàn)前準備，雨聲和雷聲淹沒不了上萬官兵嘹亮的歌聲。遠方，穿著藍白相間的海洋迷彩服的官兵正在跑步上大堤。
　　“真的是大行動！”劉曉飛興奮地說，“海軍陸戰(zhàn)旅也來了！”
　　劉芳芳也看著窗外兩眼放光：“只有在這種三軍集結(jié)的大型軍事行動當中，才能感覺到自己屬于一支多么龐大的武裝力量！”
　　“沒估計錯的話，起碼得有30萬部隊被調(diào)集到長江兩岸了?！眲燥w緊著膠鞋的鞋帶，在洪區(qū)只能穿膠鞋，“芳芳，一會兒到了地方，你就趕緊去和大隊部在一起?！?br/>　　“為什么？”劉芳芳問。
　　“我們特戰(zhàn)一營三個連隊肯定是第一突擊隊。”劉曉飛說，“你不能和我們在一起！”
　　“我不！”劉芳芳喊，“第一突擊隊也需要醫(yī)生！”
　　劉曉飛還沒說話，車隊停了。他跳下車：“怎么停了？”
　　“前面不能開車了，我們跑步上去！”林銳在前面高喊，“特戰(zhàn)一連，下車！”一連戰(zhàn)士們嘩啦啦跳下車，都背著背囊、扛著橡皮艇和沖鋒舟。“二連的，下車！”張雷也跳下車。二連嘩啦啦下車，也是一樣的裝束?！叭B，下車！”劉曉飛一揮手。三連嘩啦啦下車，劉芳芳也只能跟著下車，混在戰(zhàn)士們中間。陳勇在后面帶著營部的文書和干部跑過來：“都穿好救生衣，橘紅色的那面！別穿錯了，迷彩的那面是打仗穿的！”戰(zhàn)士們都穿救生衣。張雷接過文書扔來的救生衣剛剛套上，就發(fā)現(xiàn)了在后面躲的劉芳芳：“你！——出來！”
　　劉芳芳站出來，臉色發(fā)白：“你兇什么兇??？出來就出來！”
　　“誰讓你來的？！”張雷怒視劉曉飛，“你怎么把她帶來了？”
　　“不是大隊長同意她來的嗎？”劉曉飛納悶兒。張雷急了：“同意什么啊同意？你現(xiàn)在馬上去軍區(qū)前指揮部！我們要上前線不能照顧你！”
　　“我不需要任何人照顧！”劉芳芳也急了，“中尉同志，我也是軍人！希望你尊重我！”
　　張雷來不及和她多說別的，問：“你的救生衣呢？！”
　　“我……出來的時候忘帶了?！眲⒎挤颊f。張雷脫下自己的救生衣塞給她，怒吼道：“就這你也好意思說自己是軍人？！你穿上！二連，全體都有——跑步——走！”
　　“那你呢！”劉芳芳抱著救生衣大喊。“我不需要！”張雷已經(jīng)帶著隊伍跑遠了。
　　“你去大隊部吧，我不能帶著你了！”劉曉飛說，“你這人，不是招我犯錯誤嗎？！——三連都有，跑步——走！”他帶著三連也跑了。劉芳芳想想，還是跑步跟去了。
　　后面何小雨也下車了，她跟著救護隊在后面跑，肚子幾次的疼都忍住了。她喘著氣追逐著前面的身影，跑過身邊的車隊。何志軍下車以后在和雷克明、舟橋旅旅長說話，看見何小雨的背影高喊：“誰讓你上來的？！”何小雨在前面轉(zhuǎn)身敬禮：“爸爸，我也是軍人！”
　　何志軍眼睛一熱：“去吧，注意安全！”何小雨答應一聲，轉(zhuǎn)身追著隊伍去了。雨水順著她的褲腳滑下，帶出了絲絲血跡，卻很快又被新的雨水沖刷走了。
　　3
　　d市防洪大堤已經(jīng)出現(xiàn)一個缺口！10多米寬的決口處，洪水順著3米多高的落差，以每秒近1000立方米的流量瘋狂傾瀉而下，沖起一米多高的浪頭，發(fā)出令人心顫的咆哮。武警部隊和地方干部組成的搶險隊正在努力扛沙包往里扔，但是水流太急，下去就無影無蹤了?！袄茄捞胤N大隊”的紅旗在飄舞，特種大隊的官兵們跑步上了大堤。
　　“先攔住洪水的勢頭才能打木樁下沙包！”陳勇高喊著脫去上衣，“誰跟我下去組成人墻？！”“我！”“我！”……幾乎所有的戰(zhàn)士都在脫上衣。
　　“你是營長不能下去！”張雷高喊，“你留下指揮，我們二連的上！”二連立即往前跑。
　　“你搶什么，我們一連還沒上！一連先下！”林銳喊。劉曉飛剛剛要喊，陳勇已經(jīng)說話了：“都別亂！聽我命令！一連、三連扛沙包，二連下去做人墻！快！”
　　張雷招呼著自己的戰(zhàn)士脫去上衣，穿著救生衣，腰上綁上繩子，撲通撲通跳入大水。水流很急，張雷和戰(zhàn)士們胳膊挽著胳膊頑強地往缺口對面走。對面的武警戰(zhàn)士也下來十幾個，兩個隊伍在中間會合了。戰(zhàn)士們都是胳膊挽著胳膊，高喊著、怒吼著頂著撲面而來的洪水，只有張雷沒穿救生衣。
　　“特種部隊！”陳勇站在高處高喊，“什么是特種部隊？！同志們，上啊！”特種兵們無言地扛起沙包和木樁，速度很快地去填充缺口。張雷和戰(zhàn)士們咬牙堅持著，人墻不時地被洪水沖刷得東倒西歪，但是始終沒有分開。在眾目睽睽之下，特種兵們用超常的體力和驚人的毅力將大批沙包和石頭扔下缺口，陳勇招呼戰(zhàn)士們推來一輛滿載沙包的解放卡車，直接就給栽倒缺口里面去。短短40分鐘，兩邊合龍，缺口堵住了。特種大隊的紅旗已經(jīng)插在原來是缺口的地方，特種兵們在做最后的堵口工作。
　　“奇跡！”地方干部高喊，“你們不愧是特種部隊！”張雷和戰(zhàn)士們被拉上大堤，他們?nèi)頋裢?，嘴唇發(fā)紫打著冷戰(zhàn)。劉芳芳跑上來：“你們必須馬上下去休息！”
　　“這里沒你的事兒！”張雷怒吼，“二連，扛沙包！”戰(zhàn)士們又站起來跟著他去扛沙包和木樁。劉芳芳拽住一個地方干部：“組織群眾熬姜湯！快組織群眾熬姜湯和辣椒湯！以最快速度送到大堤來！”地方干部大聲說：“好！我馬上安排！白酒行不行？！”劉芳芳高喊：“不行，現(xiàn)在太冷，他們控制不住酒量，喝多了會出事的！”
　　第二梯隊的特種兵上來了，警通連已經(jīng)在后面搭起來大隊部。何志軍和雷克明大步走上來，雷克明看見劉芳芳一愣：“你怎么回事？！”劉芳芳敬禮：“大隊長！現(xiàn)在不是說這個的時候！我是一個特種兵，這是需要我的地方！”
　　“來了就來了吧?！焙沃拒娍嘈Γ袄侠祝覀冋宜恼竞头姥粗笓]部的同志研究一下現(xiàn)在的情況。”他們倆剛剛過去，何小雨跟著救護隊就上來了。
　　“芳芳！看見劉曉飛了嗎？”何小雨問。“那邊，在扛沙包、打木樁！”劉芳芳一指，何小雨看了一眼放心了。劉芳芳看著她的臉：“你的臉怎么那么白??？”
　　“我沒事，只是暈車了?！焙涡∮暾f，“我們趕緊在下面準備救護隊的東西吧！”
　　兩個女兵跟著救護隊跑到大堤后面的高處，迅速搭建臨時醫(yī)務所。何小雨的頭有點兒暈，但是她堅持頂住了。有溺水和受傷的群眾、戰(zhàn)士被送了過來，醫(yī)護人員們開始緊張工作。
　　4
　　“d市大堤危機四伏?！睋蝑市防汛總指揮的代市長是個30多歲的年輕干部，他站在風雨當中的大堤上還在輸液，面色嚴肅地對著面前的軍官們說，“我是在你們來前三天剛剛擔任代理市長的，原市委書記兼市長因為在防洪墻工程中有受賄行為被逮捕了。d市的防洪大堤其實是豆腐渣工程，這個不能瞞著你們。防洪墻存在偷工減料、墻基處理不當?shù)葐栴}，防洪墻墻體中主鋼筋不及小拇指粗，而設計鋼筋要求是直徑16毫米，坍塌的防洪墻體撞擊岸邊的沉船后，設計標號為200的鋼筋混凝土崩裂，船頭散落著一些像豆腐渣一樣的碎片。很多地段據(jù)我實地觀察，堤壩下面不是混凝土，有的地方填塞的是竹片和稻草?！焙沃拒姷刮豢跊鰵?，目光轉(zhuǎn)向滔天大水：“現(xiàn)在說什么都晚了，發(fā)國難財?shù)募樯毯拓澒俦貙⒈粐缿?，但是我們的任務——是保住這個已經(jīng)千瘡百孔的防洪大堤，保住d市！”
　　代市長點點頭：“有你們解放軍上來，我安心多了?！?br/>　　“馬上給軍區(qū)前指發(fā)報——情況危急，速派增援部隊！”何志軍命令，“把工兵團也派到這里來，帶上大型機械，這里要馬上施工！特種大隊和舟橋旅在第一道防線，嚴防死守！”雷克明拿著望遠鏡觀察著江面：“命令蛙人下水，尋找防洪墻現(xiàn)在的漏洞，想辦法盡快補上?！彪娕_兵拿起話筒：“各個單位注意，這里是藍箭b。山狼立即組織蛙人下水，偵察防洪墻存在的隱患。重復一遍，山狼立即組織蛙人下水。完畢?！?br/>　　“山狼收到，5分鐘后下水。完畢?！标愑掳讯鷻C和話筒交還給電臺兵，自己開始脫衣服：“每個連出10個水性好的戰(zhàn)士跟我下水，偵察防洪墻隱患?！?br/>　　“你不能下去！”張雷高喊，“你是營長，你有你的指揮崗位！”
　　“執(zhí)行我的命令?！标愑陆舆^文書遞來的潛水服。張雷一把抓住陳勇，距離他的耳朵很近喊道：“聽著，我?guī)讼氯ァ泳呀?jīng)懷孕了，我不想你也成為烈士！”
　　陳勇一愣，張雷已經(jīng)劈手搶過他的潛水服：“記住我的話！”
　　“我是蛙人隊長！”大雨當中，張雷的眼睛黑白分明，面色嚴厲，他對著戰(zhàn)士們高喊，“每個連出10個戰(zhàn)士，分開區(qū)域下水！按段搜索，一定要將漏洞補上！”30個戰(zhàn)士穿好潛水服背上氧氣瓶，戴上面具和腳蹼。繩子綁在了他們的腰上，他們在防洪墻分開等距離站好，張雷戴上面具叼住氧氣瓶，揮揮手舉起大拇指。張雷撲通一聲跳入江水，30個戰(zhàn)士也跳入江水。陳勇站在雨中的防洪墻上，面色嚴峻：“組織第二搶險隊，隨時準備救人！”
　　林銳已經(jīng)穿好潛水服站在他身邊：“我?guī)У诙岆U隊?！?br/>　　陳勇看著大堤上忙碌的戰(zhàn)士們：“誓與大堤共存亡！”
　　“誓與大堤共存亡！”
　　在戰(zhàn)士們的吼聲中，“特種大隊”的紅旗在雨中飄舞。他們身后的城市已經(jīng)是萬家燈火。工兵團的戰(zhàn)士們已經(jīng)人拉肩扛地把機械和車輛推上來，開始加固加高防洪墻。寬廣的江面洪水流量很大，還在一波一波襲擊著脆弱的防洪墻。張雷鉆出水面，踩著水：“底下有泡泉！這段防洪墻不行！”雷克明拿著地圖仔細看著，回頭一看萬家燈火的城市：“這個大堤不能塌！所有機動力量全部上堤，我們死就死在大堤上！”
　　包括救護隊都上堤了，何小雨扛著沙包在泥濘當中跑著，不時地栽倒又爬起來。她身上的軍裝已經(jīng)濕透了，都是泥巴，褲腿貼在小腿上，有成片的褐色，但是卻和泥濘混在一起很難發(fā)現(xiàn)。劉曉飛高喊著指揮自己的連隊，他看見何小雨跑過來，接過她身上的沙包：“你怎么來了？趕緊下去！”
　　“和你沒關系，我是a集團軍抗洪部隊的！”何小雨高喊著又搶過沙包。
　　劉曉飛剛剛要說什么，那邊陳勇在喊，他急忙跑過去。
　　水文站長注視著水面，突然對著何志軍高喊：“首長，這里不能待了！馬上撤下你的部隊！”何志軍高聲問：“為什么？！”水文站長舉著手電照著混濁的水面，高喊：“這里馬上就要決口了！泡泉已經(jīng)把底下給吃透了，趕緊撤！”
　　“我們不能撤！我們死也死在大堤上！”陳勇高喊。
　　水文站長對著代市長高喊：“這是無謂的犧牲！必須馬上撤離，保留有生力量準備堵上決口！”代市長緊皺眉頭：“總理有嚴令——長江大堤崩潰，人頭不保！”
　　“這不是你一個人的人頭！”水文站長高喊，“現(xiàn)在留在這里的軍民都要陪葬！立即撤離這100米大堤，我們不能無謂地犧牲！”
　　雷克明仔細看著江水，拉住何志軍：“撤下去吧，我們不能讓戰(zhàn)士跟我們無謂犧牲！”
　　代市長咬緊牙關：“我的腦袋無所謂，我不能讓這些戰(zhàn)士、這些群眾和我一起陪葬！何部長，我們撤！”
　　“撤！”何志軍感覺到恥辱，怒吼出來?！疤胤N大隊”的紅旗拔下來往一邊撤去，戰(zhàn)士們和群眾向危險地段兩邊撤去。老水文站長站在中間高喊著，武警拉出警戒線?！稗Z”一聲，洪水拍擊防洪墻，中間崩出一個3米的缺口，幾乎在一瞬間，與大堤外形成8米落差的洪水傾巢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