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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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戰(zhàn)備警報凌厲拉響，正在值班的中國陸軍狼牙特種旅豺狼大隊副大隊長林銳穿著黑色的反恐怖戰(zhàn)斗服，帶著戰(zhàn)備的反恐怖處突分隊飛跑出戰(zhàn)備值班室。直升機已經(jīng)在等待他們，處突分隊隊長董強中尉在命令隊員報數(shù)。林銳一邊喊一邊戴上黑色面罩：“走走走！事情緊急，警方要我們趕緊過去！”
　　直升機起飛后徑直飛向海邊的一個工地。林銳接到警方通報，持槍匪徒火力很猛，而且劫持了人質(zhì)。工地槍聲已經(jīng)停止，直升機降落后，林銳帶著戴面罩的處突隊員躍下直升機，處突隊員們在外圍待命。林銳帶著董強大步跑向現(xiàn)場指揮部，敬禮報告：“解放軍狼牙特種旅反恐怖處突分隊奉命來到，請指示！”
　　“你們來得很及時！”局長臉色嚴肅，“具體情況是這樣的——一名被我們追捕的黑社會頭目企圖偷渡出境，被我們阻止了，我們已經(jīng)擊斃或者逮捕了他的同案小嘍啰。但是現(xiàn)在他劫持了一名孕婦，在那個爛尾樓里和我們對峙。我們幾次打算突擊都投鼠忌器，現(xiàn)在看看你們有什么辦法沒有？”
　　“孕婦？”林銳拿起望遠鏡看那幢爛尾樓，“怎么會在這里被劫持？”
　　“我們也不是很清楚。但是我們進去談判的人親眼看見了，我們還派醫(yī)生進去做了檢查，確實是孕婦?！本珠L說。林銳沉穩(wěn)地說：“雖然是孕婦，也可能是同犯，演戲給我們看的——什么事情都可能發(fā)生。我可以開始布置了嗎？”
　　“可以?！?br/>　　“董強，狙擊手馬上到位；偵察小組出動，利用技術(shù)偵察手段獲得準(zhǔn)確情報；突擊小組迅速熟悉現(xiàn)場地圖——對了，我需要疑犯的資料?！绷咒J轉(zhuǎn)向局長，“請你給我疑犯的詳細資料。”局長給他一個文件夾：“都在這里。這個人是我們追蹤多年的一個黑社會性質(zhì)犯罪集團頭目，叫岳龍?！?br/>　　“岳龍？！”林銳打開文件夾一驚。沒錯，是岳龍！——那個孕婦？！
　　“我要孕婦的資料！”林銳高喊。
　　“這是現(xiàn)場照片?！本珠L把照片給他，“是我們的偵察員談判的時候用針孔攝像頭拍攝的?！绷咒J只看了一眼就確定了——是譚敏！他的胸口起伏著，一把揪掉自己的黑色面罩，急促呼吸著，眼睛冒火。局長納悶兒地問：“林副大隊長，怎么了？”
　　“我要和疑犯通話。”林銳咬牙切齒地說，“立刻！”
　　爛尾樓角落，岳龍抱著肚子已經(jīng)很大的譚敏靠在墻角。譚敏臉色蒼白：“你說過，你不會再干的……怎么會這樣？”岳龍內(nèi)疚地抱著譚敏：“一步錯，步步錯。我不該把你再扯進來?！?br/>　　“現(xiàn)在說這些還有什么意義？”譚敏苦笑，“我是你的妻子，懷的是你的孩子。我們是一個人……你也是想帶我跑出去，對不起，我拖累你了……”
　　“別說這個話。”岳龍流著眼淚吻她，“都是我不好……”
　　“岳龍！是個男人，你就把譚敏放了！”炸雷般的高音喇叭響起來。岳龍?zhí)痤^，嘴張開了無語。譚敏靠在他的懷里掙扎著坐起來，驚恐地說：“不，這不可能！”但是，隨即就證明這是真實的——“我是林銳！你把譚敏放了，不要做這種不男人的事情！”岳龍苦笑：“他是兵，我是賊……這一天真的來了?！?br/>　　“岳龍，你他媽的是不是漢子？！是漢子怎么劫持自己的女人做人質(zhì)？！你給我把譚敏放了！”林銳在外面真的是暴跳如雷。岳龍苦笑：“你出去吧?！?br/>　　“為什么？！我們不是說好了，我做假人質(zhì)嗎？我出去了，你就沒人質(zhì)了啊，他們會殺了你的！”譚敏說。岳龍臉上浮出悲涼的笑：“換別人，我會把這個戲演下去。但是在林銳面前，我不能——我不能讓林銳看扁我！”
　　“我不出去！”譚敏抱住岳龍哭著，“你不能死，你是孩子的父親！”
　　“岳龍！我告訴你，我現(xiàn)在就進去！”林銳在外面高喊，“我不帶武器，有種你就打死我！”
　　“不！”譚敏高喊，“不能??！不能啊！林銳。你別進來，別進來……”
　　岳龍悲涼地看著譚敏：“你還在惦記他？”譚敏滿臉淚花：“不是！我是你的妻子！我不想你們兩個自相殘殺，這一切都是因為我！因為我！岳龍，你殺了我吧！”
　　岳龍苦笑著拿起手槍，檢查彈膛，嘩啦上膛：“我和林銳，今天真的要做一個了斷！”
　　外面，林銳摘下步槍、手槍、匕首交給身邊的董強。董強拉著他：“副大隊長，你絕對不能進去！”“讓開！”林銳眼睛冒火，董強被他推開了。
　　尾樓里面。林銳穿著黑色反恐怖戰(zhàn)斗服，沒有任何武器走進來：“岳龍——你還是不是個男人？！”
　　“我在這兒?！痹例垙臄鄩笳酒饋?，舉著手槍，“林銳，沒想到，我真的沒想到！”
　　“讓譚敏出去?！绷咒J看著他很平靜，“這是男人的事兒?！?br/>　　“譚敏，出去?！痹例埨鹱T敏，“我和他了斷?！?br/>　　譚敏抱住岳龍哭喊：“我不出去！林銳，林銳，你放了我們吧！放了我們吧……”
　　“這是國法！”林銳高喊，“我就是想放了你們，國法也放不了?。∽T敏，你不要再傻了，趕緊過來！你不為你自己想想，也要為了自己的孩子著想啊！”
　　“這是我和他的孩子，我不能讓孩子沒有父親……”譚敏哭喊著抱著岳龍，“林銳，你就放了我們吧……”
　　“譚敏沒有卷入任何一個案子，我可以對天發(fā)誓?！痹例?zhí)谷坏孛鎸α咒J，“我們怎么玩？你說，磚頭？還是鐵棍？”林銳冷笑：“你選?！?br/>　　岳龍突然把手槍對準(zhǔn)自己的太陽穴：“照顧譚敏和我的孩子。”
　　“岳龍！”林銳臉色一變。
　　“林銳，看見你赤手空拳進來，我明白了——你才是個漢子！”岳龍冷笑，“我居然用自己的女人和孩子做人質(zhì)，哪怕是假的——斗了這么多年，我輸給你了！”
　　譚敏還沒有反應(yīng)過來，岳龍已經(jīng)開槍，血噴了她一臉，譚敏高叫一聲抱著岳龍倒在地上。林銳急忙跳過斷墻，想扶起譚敏。譚敏尖叫著抱起岳龍的頭捂著傷口，血和腦漿從她的指縫中流出來。她尖叫著，瘋狂尖叫著，林銳要拉她起來：“譚敏，你趕緊出去！這里危險！”
　　“啊——”譚敏撲向地上的手槍拿起來，對準(zhǔn)林銳哭著喊，“為什么，為什么你要逼他？為什么？！”林銳高喊：“譚敏！你把槍放下！我不會傷害你的！我是林銳啊！”
　　“林銳——你殺了他！”譚敏尖叫著。林銳高喊：“我沒有！我真的沒有！”
　　“岳龍！”譚敏高喊著把手槍對準(zhǔn)自己的肚子，“我和孩子跟你一起走——”
　　“不——”林銳高喊。砰！林銳睜大眼睛，看著譚敏往后倒去。奄奄一息的譚敏躺在岳龍身邊，用最后一點兒力氣抓住了岳龍的手：“你沒輸，我是你的……”
　　林銳呆呆地看著岳龍和譚敏，伴隨他走過青春歲月的兩個最重要的伙伴：“譚敏，你為什么這么傻……你還有孩子啊……”
　　2
　　“哇……”嬰兒的哭聲響徹手術(shù)室。臉色慘白、滿頭冷汗的劉芳芳轉(zhuǎn)過臉去，牙齒放松了被單，露出笑容。護士抱著孩子高興地說：“劉大夫，是女孩！7斤9兩！”劉芳芳無力地笑著看著女兒的臉，眼淚滑落下來。
　　“扎西德勒！”軍分區(qū)政委扎西茨仁大校走進來伸出雙手，黑紅的臉膛上都是笑容，“我的百靈鳥，恭喜你又有了一只小百靈！”
　　“首長！”劉芳芳撐著要起來。
　　“坐下！坐下！”扎西次仁大校笑著接過她手中的孩子，“真漂亮，和她的母親一樣，都是美麗的天使！這是內(nèi)地援藏干部在我們阿里出生的第一個孩子！我要給她起個藏語名字，漢名留給你和她的父親！但是藏名要我起——拉姆措！漢語意思就是海的女兒！”
　　“謝謝首長！”劉芳芳笑著說。扎西次仁大校笑著問：“跟她父親報喜了嗎？”
　　劉芳芳沉了一下：“還沒有……哦，他工作比較忙。他在特種部隊，現(xiàn)在是大隊長了，整天都在外面演習(xí)?！痹鞔稳士粗骸芭?，這可不好！這樣吧，我用軍分區(qū)政委的名義給你們軍區(qū)司令部直工部發(fā)個電報——他們能找到的，能找到的！”
　　“別，首長！”劉芳芳著急地說，“還是我自己通知他吧！”
　　“也好?！痹鞔稳蚀笮Ｐχf，“對了，我還有一件事情要和你商量呢，你現(xiàn)在帶著孩子……”劉芳芳說：“首長，我要回阿里。我不想離開阿里?！?br/>　　“劉大夫，你是個好兵?！痹鞔稳蚀笮Ｕf，“但這是規(guī)定，是規(guī)定！你總得帶孩子吧？你上得了阿里，孩子上得了嗎？你必須服從組織的規(guī)定?！?br/>　　“那我要留在拉薩？”劉芳芳著急地問。扎西次仁說：“不是留在拉薩，你要回去?；氐侥愕能妳^(qū)去，回到你的丈夫身邊去。”
　　“為什么？”劉芳芳問。扎西次仁說：“規(guī)定就是規(guī)定。我舍不得你走，更舍不得孩子。但你是好兵，就應(yīng)該知道部隊的規(guī)定是鐵的，不能破壞的?！?br/>　　“首長，我不走！”劉芳芳說，“我要在西藏鍛煉自己，我吃得了苦！”
　　“那就等孩子可以交給你的父母了，你再回來?！痹鞔稳收f，“我歡迎你的，我的百靈鳥！我們阿里軍分區(qū)全體官兵都歡迎你！”
　　“我能不走嗎？”劉芳芳問。扎西次仁笑得很開心：“這是規(guī)定，你要服從規(guī)定！不然，我這個政委還怎么當(dāng)??？等你回來！”
　　3
　　波音客機降落在機場。劉芳芳抱著拉姆措從人流當(dāng)中出來，穿著襯衣的劉勇軍大步走上去：“芳芳！”
　　“爸——”劉芳芳揮揮手，抱著拉姆措跑過來。
　　“別跑！別跑！”劉勇軍著急地說，“把孩子摔著！”
　　“爸——”劉芳芳撲在父親肩膀上，“我回來了……”
　　“回來好！”劉勇軍接過孩子，“回來好，我看看我的外孫女！哦——真乖——孩子起名了嗎？”劉芳芳笑著說：“拉姆措！”
　　“拉姆措？”劉勇軍問，劉芳芳說：“藏語，海的女兒！”
　　“好好！海的女兒好！”劉勇軍笑著親著外孫女，“漢語名字呢？”
　　“這個得和張雷商量，我自己起了不好?！眲⒎挤嫉吐曊f。
　　“那還等什么??？”劉勇軍笑著說，“去特種旅！”
　　“爸，我……”劉芳芳說，“再給我點兒時間好嗎？”
　　“他說——他愛你。”劉勇軍說。劉芳芳睜大眼睛：“真的？”
　　“我一直沒告訴你，怕你在高原分心再出了問題。他說了——他愛你，愛自己的老婆?！眲⒂萝娬f。劉芳芳眼淚在往外涌：“真的？”
　　“當(dāng)然是真的！你爸爸還能騙你？”劉勇軍說，“走走走！特種旅！孩子都出生了，他還沒見過孩子，這個爸爸可不稱職！”
　　“媽媽呢？”劉芳芳小心地問。劉勇軍說：“我和你媽……離婚了。不過她還住在家里，不然她也沒地方去。小岳陪著她，我自己住在軍區(qū)值班室。這樣也好，我可以安心研究作戰(zhàn)。不過你回來了，還是要去看看她，她畢竟是你的母親，拉姆措的外婆?！?br/>　　4
　　面色陰郁的林銳滿頭大汗跑步到大門口：“誰找我？”哨兵敬禮：“林副大，那邊?！?br/>　　林銳跑出去，看見路邊停著一輛北京牌照的黑色奔馳。一個陌生但是又熟悉的人站在車旁，他仔細一看是安全部的王斌。林銳眼睛一亮：“你找我？有徐睫的消息？！”
　　“林銳同志。”王斌還是那么陰郁地看著他，“我受部里委派專程來找你?！?br/>　　林銳睜大眼睛：“徐睫怎么了？”
　　“我希望你能控制自己的情緒，不要太激動。”王斌說。林銳搖頭：“不可能，這不可能！”
　　“什么事情都有可能發(fā)生的。”王斌低下頭。
　　林銳覺得腦子發(fā)飄，自己做錯了什么？壞事怎么能都趕到自己頭上呢？！他喃喃地搖頭：“這絕對不可能！她是那么聰明，她是那么機靈！”王斌沒有抬頭：“你要控制自己的情緒，林銳同志。你現(xiàn)在是副大隊長，是一個部隊的訓(xùn)練主官。”
　　林銳慢慢退后，撞在樹上。王斌抬起頭，卻是滿臉笑容：“你以為我不會開玩笑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