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的心,被傷的透透的。嗚嗚嗚嗚?!?br/> 說道最后,容殊兒以手背捂著嘴,幾乎是大哭起來。容靜兒拉著她另一只手,亦是眼淚滾滾。
房中除卻二人哭聲哽咽聲,一時間靜謐無聲。顯然所有人都未料到竟會上演這一幕。
明朗先前心中隱約的念頭得到驗證,一時怔怔的,她看著二人,聽著那哭聲,竟心頭有些酸酸漲漲。
明朗不由望向容翡。
容翡難得面上顯出明顯的驚訝之色,他負(fù)手而立,眉頭微擰,沉靜雙眸在靜兒殊兒面上游移,眼前這一幕,叫他一時間也有些愣怔。
二夫人三夫人對視一眼,既好笑又好氣,又有點心酸。
“這兩孩子……”二夫人瞥一眼容翡,一時也不知該說什么是好,笑道:“都快成大姑娘了,還這般小孩子氣。”
容殊兒涕淚橫流,面上一片狼狽,破罐破摔般道:“就這般孩子氣。兄長若,若若因此更加厭煩我們,要打便打,要罵便罵罷?!彼幌卤亲?說:“今日打架之事,是我先動手,是我不對,但,但我不會道歉的。嗚嗚嗚?!?br/> 容殊兒迅速瞟了明朗一眼,明朗張張嘴,她已倉皇移開目光。
所有人都看向容翡。
容翡靜了靜,眼前這一幕對看慣朝堂紛爭和后宅之亂的他來說,委實太孩子氣。然而對這幾個女孩兒來說,這件事卻意義重大。打架當(dāng)然不能縱容,以多欺少更不能允許,但眼下,卻絕不是問責(zé)的時候。
容翡開口道:“先各自洗漱換衣,免得生病?!彼D一頓,道:“其他事,容后再說。”
容翡邁步,走近殊兒與靜兒。
殊兒靜兒抬頭,淚眼朦朧看著她們的兄長,經(jīng)歷方才的發(fā)泄與大哭后,兩人先前的那種憤懣與戾氣已消散,情緒趨于平靜,此刻只余委屈與忐忑。
容翡手臂微微一動,似想抬起,最終卻只拇指與食指微微搓動一下,他對殊兒靜兒輕輕頷首,道:“唔,先換洗,吃晚飯,之后再說。”
言畢,對二夫人三夫人示意,便轉(zhuǎn)身離去。
臨走前,余光掃了明朗一眼。
明朗接受到示意,知道自己也該走了。她行過禮,看靜兒殊兒一眼,從她們面前匆匆走過。
她心頭也有點亂,而此時此刻,任何語言或許都是蒼白的。
明朗跟著容翡回到小容園,一路上,兩人都沒有說話,各自想著心思。到了小容園,從正門進入,到得岔路口,明朗停下。
按時間點,以往這時候該兩人一起在正院中用飯。
“子磐哥哥,我,我先回側(cè)院吧?!泵骼释2剑?。
容翡回頭,看她,點頭:“好。換過衣服過來吃飯?!?br/> 明朗今日其實沒什么胃口,可最終還是點頭說好。
吃飯之前,容翡問過一遍綠水,得知明朗并未受傷,方點點頭。
一切看起來似乎都很正常。
然而飯桌上的氣氛終究有些不尋常。兩人都沒怎么說話。明朗默默吃飯,容翡則明顯在想事情,一臉若有所思。
飯后,明朗今日不想寫字,眼下亦不是寫字的時候。
“……子磐哥哥,我……”明朗離開之前,想說點什么。
容翡卻仿佛有所感知,看看她,面色如常,淡聲道:“不要多想,先回去好好歇著罷。”
明朗出了門,天上一輪彎月,照著地上單薄的身影,明朗回頭,看見容翡端坐在案后,面前一杯清茶,凝視著燈火照耀的地面,微微出神。
小時候的兩個妹妹,容翡都清晰的記得,小小粉粉的一團,脆弱的像易碎的瓷娃娃。他那個時候其實也還是個孩子,卻已學(xué)到幾分大人模樣,少年老成,煞有其事的說:“可愛?!?br/> 逗的大人都笑起來。
他并不常見到她們。他六歲入宮伴讀,早出晚歸,有時還留宿宮中。課業(yè)太重了,要讀的書太多,要學(xué)的東西永無止盡;文經(jīng)武略,天文地理,排兵布陣,律法經(jīng)文……
容翡身為容家嫡子,自出生起便身負(fù)家族與皇族使命,這使命父親扛了一半,剩下一半自然該落在他肩上。
母親從未對他說過什么,卻不動聲色將家中打理的井井有條,與幾位姨娘一起,摒除所有可能會干擾他的障礙,于容府內(nèi)留給他一個完全安心的清凈之地。
容翡也什么都不說,父親常年不在家,他身為容府唯一的男丁,自然而然快速成長為一家之主的模樣。
兩個妹妹會走路了,會說話了,偶爾碰見時,會要他抱,有時還會搖搖晃晃跑到小容園找他,在門外探頭探腦,喊哥哥。
然后很快便會被尋來的仆役或她們的母親帶走。
容翡沒時間陪她們玩,也不知如何哄孩子,只會對她們笑一笑,給她們幾顆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