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歌接完電話準(zhǔn)備順著原路返回,有人就筆直地朝著她走來。
那人挺高,頭發(fā)全部往后梳得一絲不茍,穿著一件白色的襯衫,藏青色西褲,臂彎里挽著和襯衣同色系的外套,邁著沉穩(wěn)的步子,不疾不徐地朝著她的方向走來。
臉上掛著自信的笑容,嘴角抿開自認(rèn)為很得體的弧度。
裴歌站在原地,捏緊手機(jī),眉頭微蹙。
過了兩秒,她邁開步子往前,在將將和那人擦肩的時候面前橫空出現(xiàn)一只手,頭頂想起男子略顯矯情油膩的嗓音:“裴小姐,你好?!?br/>
裴歌頓住,眉間的褶皺加深,抬眼不明所以地朝他看去。
女人穿著一件露臍的針織長袖衫,露出姣好的鎖骨,戴著一條項鏈,濃密卷曲的長發(fā)披在肩頭,些許不安分地纏在鏈子上,襯得她皮膚愈加雪白。
那眼神里帶著不明所以的探究,一雙美眸朝他看來時帶著勾人心魂的魔力。
莫家少爺本來本來只打算淺淺地撩一下,證明一下自己的魅力,加上裴歌不正好是裴家的千金么,拉攏她對自己有利無弊。
可就這短暫的一個對視,他就覺得自己有些沉淪了。
裴歌覺得莫名其妙,她并沒給對方好臉色看,而是直白地問:“你誰?有事?”
能直接呼出她姓的,多半認(rèn)識她。
莫家少爺輕咳了下,嘴角牽出一個笑:“我姓莫,我叫莫筳鈞?!?br/>
“然后呢?”裴歌皺眉。
莫筳鈞看著她裸露在外的皮膚和被風(fēng)吹起來的長發(fā),他只著一件襯衫都覺得有些涼意,更不用說她還穿著裙子,于是說:“看你一個人在這里站了挺久,外面風(fēng)大,還有些涼,想請你上去喝一杯熱茶?!?br/>
聞言,裴歌精致的眉皺得緊緊的,愈發(fā)覺得這人奇怪。
她剛想拒絕,就聽這個莫筳鈞指了指他們側(cè)方二樓的位置:“你不用擔(dān)心我會怎樣,只是想跟你認(rèn)識一下,喏,樓上還有你們裴氏的員工,雖然他說不認(rèn)識你,但好歹能夠讓你有安全感?!?br/>
裴歌順著他手指的方向看過去,隨即目光就筆直地和那人深邃黝黑的眸子對上。
隔著空氣,隔著玻璃,對望著。
不過只短短幾秒鐘,裴歌收回目光,她問面前這人:“是那個員工么?”
莫筳鈞看了眼靠窗坐著的那位,點點頭:“是,是你們裴氏的某個副總經(jīng)理,姓江,你應(yīng)該不認(rèn)識他。”
“他也說不認(rèn)識我么?”裴歌扯唇笑著。
莫筳鈞差點就要沉浸在她的笑容里,他訥訥地點頭,順著她的話就說:“是這樣的。”
裴歌冷嗤了一聲,道:“在裴氏上班,連裴氏未來的老板都不認(rèn)識,這種人還待在裴氏干什么?!?br/>
這話說的莫筳鈞一愣,他隨即笑開,順著她的話說:“裴小姐說的是,那不如你跟我上去喝杯熱茶,也可以當(dāng)面訓(xùn)斥他兩句,要再不高興,就直接就地把他開了?”
裴歌睨他一眼,照舊是興致不是很高的樣子,拒絕:“算了,裴氏還是我爸的,我可做不了主?!?br/>
說著她越過他就要離開。
莫筳鈞見她要走,忙叫住:“裴小姐,先別走?!?br/>
“你還有什么事?”
“外頭風(fēng)大,我這里剛好有件外套?!蹦j鈞將搭在臂彎的外套拿出來,還象征性地抖了抖,兩步上前就要給她披上。
裴歌視線越過他,微微往上,總覺得有一道視線若有若無地放在她身上。
可她抬頭看過去,發(fā)現(xiàn)那人只是兀自在和別人聊天,哪里分了一絲一毫的心在這邊。
裴歌往后退了一步,盯著他手里展開的白色西裝,她臉上帶著些微抗拒的神情,淡淡拒絕:“不用了,我對白色過敏,看著就覺得晃眼睛,莫少還是自己留著穿吧?!?br/>
拒絕人哪里有這樣沒道理的,分明只是隨便找個借口敷衍罷了。
裴歌轉(zhuǎn)身就要走,莫筳鈞兩步跟著她:“那咱們還是上去喝杯茶吧,我是特意專程下來請你的,給我一個面子?”
裴歌覺得有些煩,她回頭瞪了他一眼,冷聲道:“想找我喝酒吃茶的男人多了去了,面子這東西還是自己留著吧,我可給不過來?!?br/>
說完,不理會莫筳鈞是什么表情,她徑自走進(jìn)那道花架月洞門,在下一個轉(zhuǎn)角消失在了莫筳鈞的視線里。
樓上,隔著一道玻璃墻,眾人都看到了失魂落魄站在原地凄凄地望著佳人遠(yuǎn)去的莫筳鈞,饒是隔著這么遠(yuǎn)的距離也能看出他眼中的羞憤和不甘心。
包間里,有人哈哈大笑:“這莫少爺今天沒想到在這里踢到鐵板了,想那天他去另一個地方參加宴會,那可是當(dāng)著所有人的面拒絕了一個傾慕他的官家小姐,這今日啊還真是風(fēng)水輪流轉(zhuǎn),哈哈哈……”
“誰能想到這裴家的千金這么心高氣傲呢,說不給面子就是不給面子?!?br/>
江雁聲闔眸,膝蓋上攥成拳頭的手指輕輕松開。
身側(cè),那穿著藍(lán)白橫條紋的中年男人端著一杯酒遞過來,“雁聲啊,你這回可猜錯了?!?br/>
江雁聲唇角扯了扯,忙端起面前的酒杯和他碰了一下,笑道:“總有看走眼的時候,愿賭服輸?!?br/>
“哈哈這回看走眼不要緊,下次可不要看走眼了,我叫人上酒?!?br/>
過了些時候,莫筳鈞垂頭喪氣地走進(jìn)來。
大家紛紛調(diào)侃他:“莫少,這次可是吃癟了?”
“莫少怕是很少有這樣的失手的時候,也不要緊,等下次機(jī)會吧?!?br/>
江雁聲剛剛好結(jié)結(jié)實實地喝完那三扎啤酒,喝完人還好,面不改色的。
他起身對眾人說一趟洗手間,然后便出去了。
裴歌是和圈子里的名媛公子們來的,玩樂到中途,她出來接了一個來自加拿大的越洋電話。
回去時,包間里氣氛正亂,大家都玩的很開,她覺得悶,走進(jìn)去又出來了。
一樓大廳安靜,沙發(fā)區(qū)只有寥寥無幾的人,多是帶著筆記本在工作。
她找了一個單人沙發(fā)坐下,低頭刷著手機(jī)。
沒多時,旁邊的位置坐下來一個人,她的腿不安分地伸著,坐姿并不是那么端正。
于是那人坐下后,那皮鞋鞋尖就正好堪堪抵著她的。
裴歌只覺得聞到一陣濃厚的酒味,她經(jīng)常喝酒,能分辨這酒味里洋酒啤酒都有,眉頭微微皺起,她有些不悅地抬頭看去。
卻見男人剛好目光深沉地盯著她看。
那深邃黝黑的眸子,像一個黑色的漩渦,讓她一時間忘了要生氣的這回事了。
她看著他,也沒開口說話。
倒是江雁聲扯了扯唇,冷冽俊逸的臉上露出一個似笑非笑的表情,他啟唇道:“裴小姐最近的生活倒是過得豐富多彩。”
一個多月沒見,也沒說話,裴歌其實沒什么太大的感覺。
她繼續(xù)低頭刷著手機(jī),只是漫不經(jīng)心地說:“就還行,不過你也不賴,這不是也上這里來吃飯了么?還凈和圈內(nèi)的總啊少啊一起,江雁聲,你未來可期啊?!?br/>
江雁聲想到席間的某些事,心頭煩躁頓起,他今日特意打了領(lǐng)帶,此刻卻兩下將領(lǐng)帶給扯了,說:“嗯,那就借你吉言?!?br/>
裴歌看向他,男人面色如常,但充血的眼睛以及可以看出來他好像喝了不少的酒。
眼神黝黑清明,也不像喝醉了的樣子,但看起來就是感覺不太對勁。
但裴歌不想多做關(guān)心,她咳了咳,開始有些嫌棄:“沒事你就滾吧,或者坐遠(yuǎn)點,一身酒氣難聞死了?!?br/>
江雁聲身體微微前傾,抬起眼皮盯著她看,濃黑的眉皺著,一動不動。
就這樣大概過了半個小時,她手機(jī)傳來電量過低的提示,剛剛收起手機(jī),電梯口那邊就走來一大波人。
個個的穿著都非富即貴,看的出來不是一般家庭的孩子。
有人遠(yuǎn)遠(yuǎn)瞧見坐在沙發(fā)里的裴歌,朝她招手:“裴歌?!?br/>
聽到喊聲,裴歌站起來。
有兩三個名媛小姐朝她跑過來,其中一個抱怨著:“你怎么一個人在這里待著?剛剛找了你一圈?!?br/>
她吐吐舌頭,“里面太悶,你們唱歌太吵了,我出來透透氣,正好這里安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