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面的金店,江雁聲正抬手往那女人脖子上戴著項鏈,看起來細細的鏈子,泛著光澤,底下一個墜子,看不清是什么。
他側(cè)身對著外面,露出倨傲的下頜線和峻拔的鼻。
眸子垂著,看不清里面的表情,但那嘴角似乎抿出微微的弧度。
裴歌瞧著那畫面,眼睛瞇了瞇。
導購恰好在在旁邊說:“裴小姐,這塊小綠表可太襯您的氣質(zhì)了,我看全場的其他顏色都不符合,就這塊表,跟您的氣質(zhì)更搭?!?br/>
裴歌現(xiàn)在聽不得綠這個字。
她回頭冷淡地看了那導購一眼,視線掠過盒子里的表,眼底一片陰翳,她說:“這綠油油的表怎么就最適合了?”
導購愣住,見她臉色好像有些不對,忙解釋道:“您皮膚白,這款顯氣質(zhì)?!?br/>
“什么氣質(zhì)?”她又問,頗有些咄咄逼人的意味。
連一旁站著的林清都覺得有些奇怪,她皺眉看著裴歌。
導購臉上的笑容快要掛不住了,但架不住她是金主,是上帝,只好硬著頭皮說:“高貴的氣質(zhì)。”
她手指點了點旁邊的某款,偏頭問林清:“阿清覺得這個好看嗎?”
林清低頭瞅了眼她說的那款銀色的,給予了肯定的眼神。
裴歌半闔眸,紅唇翕動:“行,那就這款了。”
她付完款,將袋子遞給林清。
林清看著她:“怎么了呢?”
“阿清,這表送給你了?!?br/>
她刷卡的時候林清可是看了價格的,她忙擺手:“我不要,太貴了,不適合我的手戴?!?br/>
“拿著啊,這么久了我還沒送過你什么禮物,收著吧啊?!迸岣鑿娦袑⒋尤剿种?。
走出店鋪,對面的人還在里頭。
裴歌站定,抱著手臂,眉頭微蹙。
那穿著藍色緊身包臀裙的女人正對著鏡子欣賞脖子上的項鏈,裴歌看過去,已經(jīng)不是剛剛她看到的那條了。
而江雁聲正站在一旁,他抬手將落在女人鎖骨附近的頭發(fā)給往后撥,讓她可以看得更加清楚些。
林清見裴歌不走了,她也順著裴歌的視線看過去。
然后一眼就看到了江雁聲。
不知道為何,她心里咯噔一聲,下意識看了眼裴歌的臉色。
林清裝作什么都沒看到似的笑著對裴歌說:“歌兒,你送我這么貴的禮物,那我沒有更好的禮物送你,不如我請你喝奶茶吧?!?br/>
裴歌瞧著那女人水蛇一樣的腰,她拒絕:“奶茶要發(fā)胖?!?br/>
聞言,林清眨了眨眼,看著她細得仿佛一只手就可以握住的腰線,呼吸窒了窒,道:“你是吃什么都不長肉的體質(zhì),對奶茶免疫的?!?br/>
裴歌沒再聽林清說,她抬頭看了眼那家金店的招牌,抬腳走進去:“我去選條項鏈?!?br/>
林清剛想說什么,然而裴歌已經(jīng)踩著高跟鞋走了進去。
……
季瀾涂著甲油的指尖撫摸著鎖骨處這條項鏈,她轉(zhuǎn)頭笑靨如花地望著江雁聲,問他:“我戴著好看嗎?”
男人目光從她脖頸處掃過,扯了下嘴角,點頭:“好看?!?br/>
“真的嗎?”
“嗯,你喜歡就好。”
但是季瀾有些糾結(jié),她轉(zhuǎn)頭看了一圈其他的,取下脖子里這條,對江雁聲說:“可我還是糾結(jié),再看看別的吧?!?br/>
她拿不定主意,或許是故意在他面前流露出這種小女人的姿態(tài)。
半撒嬌地對江雁聲說:“要不,還是你幫我挑選一條?”
男人眸底一片漆黑,眉梢眼角的情緒都十分寡淡,但他還是朝柜臺看去,修長的手指往其中某條鏈子指去:“這個吧。”
導購笑瞇瞇地將項鏈小心翼翼地取出來,她看向江雁聲:“請問還是您給您女朋友戴么?”
他還未開口說話,季瀾就說:“雁聲,你給我戴吧,你溫柔?!?br/>
他笑著,眼尾帶著痞氣,隨意地拿過導購手里的項鏈,“你轉(zhuǎn)過去?!?br/>
季瀾聽話地轉(zhuǎn)過去,就在他那手剛要伸過去時,身后傳來女人的聲音:“那不是我預定的么?”
裴歌是這里的??停瑢з徱姷绞撬?,臉上連忙堆了笑,趕緊迎上去。
“裴小姐,您來了?!?br/>
她抱著手臂走過去,視線放在他手上的鏈子里,轉(zhuǎn)頭看著導購:“那不是我上周預定的么?怎么你們還拿出來賣啊?賣就算了,都不分人的么?”
季瀾轉(zhuǎn)過身來,很是不悅地盯著裴歌。
她見裴歌手一伸就將江雁聲手上的項鏈給搶了去,季瀾冷聲出口:“小姐,這是我們先看上的,請你不要奪人所愛,好嗎?”
奪人所愛?
裴歌喜歡這個詞。
蔥白般細長柔軟的手指將那鏈子拎起來放在眼前看著,她嘲諷似地看著季瀾:“你們先看上的……你應該先問問這男人舍不舍得給你買這玩意兒?!?br/>
季瀾深覺這人講話難聽,她怒道:“你什么意思?”
裴歌掠過江雁聲深沉的眸,“沒什么意思,”頓了頓,她轉(zhuǎn)頭看著導購,將那條項鏈隨手放在盒子里,看著導購:“這項鏈上周我訂的,你們還沒忘吧?”
這不同尋常的氣氛,饒是再沒有眼力見的導購也該看出來了。
裴歌是他們這里的大金主,這位長相氣質(zhì)看起來還可以的先生卻空有一副皮囊,孰輕孰重,她們還是分得清的。
導購忙不迭地點頭,又抱歉地看著江雁聲:“不好意思啊這位先生,是我記錯了,這項鏈原是這位裴小姐早就訂好了的,麻煩您再看看別的吧?!?br/>
江雁聲看著她,面龐上表情不多。
“雁聲,她們這不是明擺著欺負人么?”
雁聲。
裴歌涼悠悠的眼神看向她。
穿著藍色修身的裙子,胸比較大,腰也細,身材勉強,那張臉雖然年輕但不太好看,裴歌在心里想。
江雁聲安慰季瀾:“沒事,咱們再看別的吧?!?br/>
但是季瀾不甘心,她瞪了一眼裴歌,又望著江雁聲,“可那是你給我選的呢?!?br/>
男人勾了勾唇,語氣平淡:“沒事,再選就是?!?br/>
裴歌站一旁看著,心情愈加不好。
后來她又眼看著江雁聲重新拿了一條項鏈,他嘴角勾著笑,旁若無人地問季瀾:“這條怎么樣?”
季瀾沉溺在他的笑容里一時迷了方向,她點點頭:“那你還是給我?guī)显囋??!?br/>
他點點頭。
那畫面十分刺眼。
裴歌看著就看不下去了,她看不慣自己養(yǎng)的狗突然不認識主人,這讓她心里感覺到很不舒服。
可她也只是看著。
看著江雁聲如何將那條鏈子戴在那女人的脖子上,再看他眼神盯著那女人,目光雖然不溫柔,但專注力至少在。
偏偏季瀾還刻意在他跟前扭扭捏捏,搔首弄姿。
裴歌拉著林清走了。
她踩著高跟鞋徑直離開他的視線,江雁聲收回目光,眸色再度恢復冰冷。
這時季瀾又看了一個冰種手鐲,她拿起來放在燈下,問江雁聲,“這個好看嗎?”
江雁聲看過去,點頭:“還行?!?br/>
季瀾沖他眨著眼睛,“那你都給我買了?”
他單手插在兜里,定定地看著季瀾,隨即扯了扯唇:“項鏈和鐲子,只能選一樣?!?br/>
“你都給我買嘛?!奔緸懭鰦伞?br/>
江雁聲眼底全是冰棱,他抬手摸了摸季瀾鎖骨處的墜子,燥熱的指尖又刮過季瀾的耳垂,季瀾看著他一陣心猿意馬。
只聽他說:“不行瀾瀾,人不能太貪心,只能選一樣?!?br/>
后來季瀾還是選了項鏈。
這條項鏈要比剛剛那個手鐲子貴幾千塊錢。
直到季瀾手挽著他的臂膀走出金店,天色不早,季瀾說去吃飯,江雁聲將手不動聲色地抽出來,跟她說:“晚上我還得趕去公司加班,晚飯就不陪你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