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風眠掛了和江雁聲的通話就匆匆趕往和平大飯店。
江雁聲今日剛剛從虞城回來,和他一同吃飯的是某幾個行業(yè)著名金融公司的負責人。
如今顧風眠已是大三,她最后頂多也就是在學校待半年,江雁聲現(xiàn)在在給她引薦人脈。
到達和平大飯店,顧風眠給他打了電話便安靜地站在前廳等他。
有些緊張,但更多的是興奮。
直到那抹高大頎長的身影從電梯口走過來,顧風眠放開捏緊的手指,松了一口氣。
“雁聲哥?!鳖欙L眠走過去,沖他笑了下。
江雁聲點點頭,帶著她一路往電梯的方向走,步履不快,一面還跟她囑咐:“這幾位都是務實的性子,交流的時候不要在理論上班門弄斧,說實際的就行?!?br/>
顧風眠深吸一口氣:“好?!?br/>
“嗯,不要緊張,之前也經(jīng)歷過。”
她搖搖頭,抿開唇:“我沒有緊張,只是有些怕自己達不到他們的要求,”說著顧風眠沒忍住了說一下周圍人的近況:“最近大家要么都忙著考研深造,其他也陸陸續(xù)續(xù)找到工作了,可能我也有些急躁?!?br/>
江雁聲點了電梯樓層,方才問她:“眠眠有想過走考研這一條路嗎?”
顧風眠轉頭快速看了他一眼,這才搖頭否認。
他卻是笑了,表情有些恍然,抬手捏著眉心:“倒是我疏忽了,一直忘了問你是否有其他的打算,若是你想考研,這條路也不錯?!?br/>
“不,不,我想盡快工作?!鳖欙L眠說。
江雁聲看著她,語重心長地說:“眠眠,選擇考研無疑是錦上添花,你不要考慮錢的問題,也不要想著早點出來工作報答我……”
顧風眠望著他。
他倏地有些嚴肅,跟她道:“你聽著,我不需要你的任何回報,去做你自己想做的事?!?br/>
顧風眠忙擺手,她著急地說:“雁聲哥你別誤會,我沒有拿自己的前程開玩笑的意思,我是真的想工作,學歷固然重要但社會經(jīng)驗也很重要,我心里有分寸的?!?br/>
主要是身邊的他就是這樣活生生的榜樣,顧風眠沒有一刻不佩服他的。
已經(jīng)到達包間門口,顧風眠再度深深吸了一口氣,而后目光堅定地看著前方。
一頓飯吃下來顧風眠以為自己至少會有些不自在,但因為有江雁聲在,所以就還好。
如江雁聲所說,那幾個都是務實的人,沒那么彎彎繞繞的東西。
但這一頓飯吃下來,顧風眠心里還是沒底,她自認為一切都恰到好處,但對方終究沒有表態(tài)。
飯局結束,一行人一路乘坐電梯下去。
顧風眠自動站在電梯的角落里,她看著和幾人淺聲交談的江雁聲,舉手投足連眼神都拿捏得很好,而在無人看見她的角落里,她臉上則滿是失望。
如此想著,指尖抵著掌心,顧風眠強行讓自己調(diào)整狀態(tài),維持著嘴角的弧度。
電梯到達一樓,門童領著他們往外走。
江雁聲刻意落后一步等她,顧風眠忙邁步出來,她跟上江雁聲的腳步。
后者側頭低聲問她:“怎么了?”
“雁聲哥,我是不是搞砸了?”
江雁聲笑了笑:“不至于?!?br/>
飯店門口早就停了專車接送,江雁聲送別幾人,其中一位在上車時突然轉身,他望著顧風眠:“顧小姐?!?br/>
突然被點名,顧風眠受寵若驚地抬起頭。
對方眼里帶著贊賞的笑容,“你要是不嫌棄,歡迎你隨時來我們這里。”
等所有人都走了,顧風眠才有了些真實感。
江雁聲早就知道這個結果,只是他沒點明。
顧風眠最大的問題就是缺乏自信,甚至有些時候還有些自卑,她不害怕犯錯,但她卻很在意別人的目光。
中午太陽高照,看得見的炎熱。
顧風眠轉頭問他:“雁聲哥,你等會兒回公司嗎?”
他略停頓片刻,腦海里滑過某張臉,而后搖頭:“今天暫時沒有工作安排了?!?br/>
“好,那我就先回學校了?!鳖欙L眠說。
他點點頭,“好。”
江雁聲替顧風眠攔了一輛出租車,顧風眠坐進去,抬頭望著他,“那我先走了?!?br/>
“好,若是覺得合適,到時候就去那家公司試試,眠眠,你很優(yōu)秀,自信點。”他朝她揮了揮手。
顧風眠低頭咬了下嘴唇,還是沖他點頭一笑。
下午他沒給自己排任何工作,他想起和顧風眠通話時電話里那聲裴小姐,想到她多半猜到了或多想了些什么。
打開手機,里面空空如也,若是往常,她早給他打電話了。
他攔了一輛出租回家,在路上幾次翻出裴歌的電話,最終卻沒撥過去。
窗外風景一幀幀閃過,江雁聲瞇眸想著,若是這次能讓她知難而退,那也行。
他真的不是什么好人。
……
夜里九點,江雁聲再度合上書,這已經(jīng)是他今天晚上看的第三本了,而已經(jīng)過了半個小時還是停留在這一頁。
最后他決定不強迫自己,合上書靠在椅子里閉目養(yǎng)神。
后來眼皮倏然打開,目光很自然地就落在對面墻上那幅布蒙起來的畫上。
就算不掀開上面那一層,他也知道下面是什么樣子。
他很清楚裴歌的樣子。
但腦海里又忽地閃過今天中午時的林林總總,她該是生氣了,這么想著,江雁聲又覺得自己記不清了。
他擰眉起身從椅子里起來,邁步朝那副畫走去。
隨后一把扯了那張布。
她穿著設計很大膽的裙子,幾乎整個后背都露了出來,性感的腰眼若隱若現(xiàn),長發(fā)鋪滿了肩頭,眼里帶著笑,眼尾卻輕輕上挑,帶著勾人的余韻。
他一直盯著,最后閉了閉眼,轉身朝門口走去。
路過開關,順手將燈撳滅,身后的空間瞬間陷入黑暗。
他沖完涼回到臥室,連燈都沒開,直接朝床上躺去。
不想開燈是因為他不想看到墻上那張畫。
但今夜月光明亮,老天都和他作對,冷白的光從落地窗玻璃透進來,窗前的地上一片銀色的光輝,也襯得室內(nèi)暗光流動。
江雁聲閉上眼,心緒亂了。
可任由內(nèi)里如何亂如麻,他也能做到表面風平浪靜,直到床頭柜上的電話響了。
是一條來自裴歌的微信消息。
他漠然地點開,心里明明不該有所反應,但體內(nèi)幽幽的火氣還是沒忍住到處亂竄。
她在酒吧里,兩頰嫣紅,眼睛笑瞇瞇地看著鏡頭,明顯是一副喝的微醺的模樣。
更重要的是,她挽著另外一個男人的手,靠在那男人肩頭,那個側臉江雁聲覺得有些熟悉,但絕對不是周傾。
他盯著這張照片看了足足一分鐘,最后將手機扔在一旁。
過了會兒,微信消息又彈起來。
這回倒不是她的自拍了,但主角仍舊是她。
旁人拍的,她舉了酒杯和那男人碰著,周圍光線昏暗,燈影綽綽,畫面上看起來就像是兩個人在喝交杯酒。
一而再而三地發(fā)圖過來,江雁聲知道她就是故意的。
而最可怕的是,有些時候你明明很清醒,卻依舊會被蠱惑。
江雁聲給裴歌撥了一個電話過去。
響了接近一分鐘,那頭都沒接。
再次撥過去,那端才響起裴歌懶散迷離聲音,“誰啊?”
背景音樂過于大聲,幾乎已經(jīng)淹沒了她的。
他都能想象到她是用什么樣的表情講出這兩個字的,但他懶得去想,而是問她:“你在哪兒?”
對方好似并沒有聽出來他的聲音,嗓音已經(jīng)開始變得煩躁起來:“我問你誰???”
江雁聲闔眸,臉色有些陰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