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望晴捏著袖中的秘藥,那小小的一枚藥丸隨時可以落到那只汝窯白釉三足香爐里去。
可是蕭懷瑾此刻正目光灼灼,在御榻一旁望著她,眼神溫存,片刻不離她白皙嬌俏的面龐,如云垂落的黑發(fā)……
舒望晴不得不萬分小心,免得被皇帝看出了什么破綻。
正在這時,寢殿外面,卻突然有了一點動靜。
有腳步聲響了起來。
殿外遠(yuǎn)處李尚寢好似開口輕輕地問了一句什么。
舒望晴撥弄著香灰的右手就此停下,左手中捏著的那枚秘藥,就此又放了回去。
而蕭懷瑾那一對英挺俊朗的長眉,就此微微地蹙了起來。
按照規(guī)矩,崇德殿寢殿不得輕易打擾。
那么,有人可以前來打擾,便意味著——出了什么必須要驚動皇上的大事。
果然,殿外有急促的腳步聲響了起來。片刻之后,李尚寢與榮永年的聲音齊齊在殿外響起——
“皇上——”
榮永年低低地說了一聲,“外殿有要事稟報!”
蕭懷瑾“嗯”了一聲,往舒望晴那里看了一眼。
舒望晴則溫婉地低下了頭。
事情到了這個地步,已經(jīng)不是她能夠控制的了。
蕭懷瑾隨即起身,大踏步地來到寢殿殿門處。榮永年語速飛快,小聲地向他稟報。
舒望晴只依稀聽見只言片語,“六百里加急”、“北夷”、“邊患”……
她大致知道出了什么事情了。
舒望晴自己也覺得好笑——大約她真的就是沒有侍寢的命吧!
頭一回被翻牌子,是被穆夫人半道將皇上截了去;
后來又被人暗中阻撓,沉寂了好幾個月;
如今她人都到這寢殿里了,竟然還是有人,能將皇上從她身邊截走!
北夷邊患,北境動蕩,始終是大順朝的一根心頭刺。
這深夜里送來的六百里加急,證明了軍情緊急。出了這樣的事,皇上本人根本不能坐視,更不可能與她一起繼續(xù)沉浸在這溫柔鄉(xiāng)里。
曾經(jīng)截胡的是穆夫人,而如今,將蕭懷瑾截走的,是戰(zhàn)局,是天意!
舒望晴想到這里,實在忍不住,趕緊垂下了頭,免得自己唇邊那一抹諷刺的笑意教蕭懷瑾見到。
蕭懷瑾聽完榮永年的稟報,并沒有馬上起身離開寢殿,而是轉(zhuǎn)身折回,來到舒望晴面前。
“晴兒,朕……”
他的語意里有些抱歉。
“朕去去就回,你留在這里等朕?!?br/> 舒望晴乖巧地點了點頭,蕭懷瑾突然伸出了手,牽著她的手,引著她來到御榻跟前。
“坐下!”帝王的話語里帶著命令的口吻。
“在這里等朕!”他大聲說。
舒望晴知道,這話也是說給門外的李尚寢等人知道的。若是蕭懷瑾不這樣吩咐,李尚寢沒準(zhǔn)會將她打包塞回鳳鸞春恩車,再送回弄玉小筑去。
舒望晴被蕭懷瑾按著雙肩,坐在了御榻正中。
接著蕭懷瑾突然往前探了探,張開雙臂,將舒望晴抱了抱,片刻后將她松開。蕭懷瑾的唇輕輕地按在她額頭上。
帝王難得的溫情令舒望晴的心里陡然動了動。